靖一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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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话 朱雀

“公公刚刚似乎很惊讶?”此刻只剩下仙儿和尔多二人,刚刚的侍卫远远地跟着,似在避人耳目。

“姑娘有所不知,这朱雀殿已经有近十年没人住了。”

“噢?”

尔多略一沉思,随即贴近了些,小声说道:“这朱雀殿本是舞倾城舞姑娘的居所。自从舞姑娘死后,陛下便下令将朱雀殿封起,再不准她人入住。”

“敢问公公,舞姑娘因何而死?”

“这舞姑娘本是当今皇后本家的一名舞姬,当年与陛下也算是有几分缘分。陛下倾心于她,不顾朝臣反对,意要立她为后,可偏偏在立后大典前出了岔子。”

“什么岔子?”

“这个嘛,奴才就真的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在严府的晚宴上,当着陛下的面倒下的,陛下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奴才们也不敢妄加议论。”

“竟有这种事!”仙儿暗暗称奇,似乎知道方才靖沛因何而搁置了。

“到了,仙儿姑娘。”尔多站定。

“没想到,这宫内竟有这样一个别致的居所。”

“这朱雀殿常年无人居住,所以难免积了些灰尘。姑娘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好。”

“我累了,想休息了。”

“那奴才就告退了。”

仙儿点头,自行进了朱雀殿。和仙儿预想的不同,这么多年没人居住的地方,竟然一尘不染。殿内摆着的三五盆铃兰,也生气勃勃,就像是顽皮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仙儿联想着尔多的话,“没想到他也是一个痴情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住在这儿?就因为刚刚那几句话,还是别有用意?”仙儿一边思考着,一边踱到一幅画前站定。最先入眼的便是那面容清秀的小女孩儿,高高地荡在秋千上,开心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粉蓝色的纱裙在周遭翠绿的小树环绕下更显活泼可爱。落款处写着:一笑倾君。

仙儿看得出神,又腾挪脚步,来到另一幅画前。画中的女孩明显已长成为少女,虽然是侧脸,但简单勾勒的弧线还是可以依稀看出小女孩儿的样貌。乌发如瀑,垂在粉紫色的衣衫上;皎皎月色下,正虔诚的低头许愿。落款处写着:再见倾心。

仙儿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卷,不免对画中的少女有了些好感。带着好奇,仙儿来到最后一幅画卷前。

与前两幅不同的是,这幅画卷清晰地描摹了画中女子的样貌。虽是一样的淡粉色的衣衫,但总有哪里感觉不一样。画中的女子正应乐而舞,巧笑嫣然间,目光飘远又固定。落款处写着:复见知倾城。

倾城,这便是舞倾城!也许是女人的直觉,仙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第三幅画卷中的女子很美很柔,但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仙儿思索着,突然收回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仙儿心中焦作,了了吃了点儿汤羹,便差人撤了下去。仙儿没有掌灯,只是一个人坐在正中央,静静地发着呆。

“吱呀”,门被打开了。

“陛下?”仙儿站起身走过去,看到一身月牙色便衣的靖沛。

靖沛没有理会仙儿讶异惊诧的神情,径自进入了朱雀殿。仙儿关上朱红色的大门,也尾随而上。

“怎么样?见过倾城了吧?”靖沛没头没脑的问起。

“陛下这样轻车熟路,想必经常来吧。”仙儿也不回答,语气淡淡的像是老友叙旧。

“三五日总会来一次的。倾城不在,若朕不来的话,谁来照顾这些铃兰草呢?”

“她喜欢铃兰?”

“嗯,应该是吧!”

“应该?”

“朕还记得初次见她,是在严府。朕累极了,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时,是在一个到处都是淡粉色的闺房,窗口摆着一盆翠绿的铃兰,很显眼。然后就听到她的笑声,就像铃兰一样,清脆的就那样撞进了朕的心。”靖沛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有了笑意。

仙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温和纯净的靖沛,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打断。她坐在秋千上,荡的高高的,穿着粉蓝色的纱裙。那是我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会这样毫不掩饰的开心。”靖沛说完,抬头看着墙上那幅画轴,嘴角挂着笑意。

“你和她……”

“等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那你难道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再见到她的吗?”

“很久,真的很久。不过我知道,我一定会再见到她的。她总是在我生命中最关键的时刻出现。”靖沛踱到第二幅画卷前,“第二次见她,是在我登基大典的晚宴上。整整过了七年,可我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

粉紫色的衣衫,在月色的铺陈下,柔和的就像是池中的一朵莲花。她就那样低着头,半跪在池边,对着荷花灯虔诚的祈愿。”靖沛说着,好像深深的陷入了回忆。

再后来,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池边就熙熙攘攘。

“不好了,她掉水里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女孩儿们都聚在了一处。可是毕竟都是闺阁千金,遇上这样的事,都慌了手脚。”

“所以你跳了下去?”仙儿心中期待着肯定的答案。

“嗯。”

“没想到身为帝王,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仙儿经不住感慨。

“许是年少。”靖沛应一句,继续回忆道:“夜色茫茫,可我还是抓到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可能是太过惊吓,她紧紧地抱住了我。赶来的侍卫将我和她拽了上来,急急地唤了太医。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我和她就被蜂拥而上的大臣们分了开来。再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屏退了随从,我偷偷地去看她。她还没有醒,裹在水蓝色杭绸棉被里,一张小脸越发显得惨白,眉头微微皱起。葱尖儿般的十指露在外面,一触,冰凉。那是我第一次这样近的看着她的脸,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描摹。”

“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一段令人唏嘘的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