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话 醉心
待到步离气喘吁吁地跑到比赛场地时，上半场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好在那云楚也是个才气逼人的女子，以21羽位于首位。这让步离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心想着“下午的比赛可一定要与百仙儿一绝高下。看看百仙儿究竟有什么本事让南商日日往百媚阁跑，更要让南商看到她步离的不凡。”不过现在不宜操之过急，若是让南商看到她的踪影，便要前功尽弃了！只好静待时机，等着空隙去找那花霏楼的如雨。
午休的时间，凤在九天的赞助者提供了许多小吃和佳肴，各馆舍也懒得出去再买些什么，大部分便都留在了各自的屋子里休整。仙儿拿起一杯茉莉花茶轻啜了一口，果真是清雅。仙儿也不得不感叹主办方的财大气粗啊！努力将心思收回，放在下午的比赛上，仙儿托着脑袋思考对策，便也又想起了那个极尽妩媚的离人裳。她哪里去了呢？
日央伊始，比赛便重新开始了。下午的出场顺序按照上午的比赛名次倒置而来。而仙儿自然而然的排在了后面。想那前面也没有多少看头，便躲在了厢房中小憩。待到小曲小令上来唤她时，才懒懒的起身更衣。别出新意的剪裁露出仙儿的双膝，紧袖的云纹萦绕在手腕处，倾泻如下的秀发不经一丝装饰，只在耳际斜插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竟是这样的不食人间烟火。来到舞榭，稍作休息，便听到司仪念她的名字。从后方上台，隐藏在碧雪纷飞的画屏之后，在悠然的丝竹声中起舞。“竟是剑舞”众人在看到仙儿手中的那把皓若剑时讶异的议论开来。晶体通透的皓若剑与一袭白衣的仙儿，在高山流水的意境中缓缓舞动。早早准备好的栀子花雨飘然而下，让人醉的一塌糊涂。弱若无骨中又有着一丝英气，看似轻缓的舞姿却蕴含着咄咄逼人的剑气。一众男子也不得不佩服至极，由先前的讶异转为由衷的赞叹、欣赏。而躲在暗处早已打点妥当的步离也惊讶不已——原以为百仙儿不过是个姿色舞艺出众的女子，没想到这不盈一握的身躯竟会深藏着这样了得的功夫。自小热衷武艺的她也渐渐对她刮目相看，果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
一曲舞毕，接连不断的掌声和喝彩声不绝于耳。任是司仪几次三番的维持秩序，场面也在整整一盏茶后才勉强平复。而接下来上场的佘依依则是选择了一段广为流传的惊鸿舞，虽没有什么新意，却也着实柔美动人。
几个仆从横穿入比赛场地，却不及步离早一步登上舞台，站在了司仪边上。几个仆从站在台下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主楼正方，却见南商一甩手离开了窗前。“这丫头，居然敢偷跑出来，直接上台，看来要好好教训教训了！”南商凝思。司仪看着已然站在身边的步离，弱弱的开口问道：“这,名单上好似没有姑娘的名字。”
“无妨，我乃是代表花霏楼参加比赛的。云楚姑娘身子不适，就由我代劳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如雨夫人啊！”步离笑着将目光投向如雨。而司仪也皱着眉看向花霏楼的方向。只见一旁坐着的云楚脸色极为难看，而如雨则哂哂笑着，算是回答。司仪转过头，问道：“那可准备好曲目了？”
“一切就绪，就劳烦先生了！”步离笑言，终于是逃过了南商的掌控。
“嗯，好”司仪点头，继而拿着手上的纸条念到：“下面是今天最后一位表演者了。由花霏楼离人裳带来的《萦尘思》。”司仪报完名字，便退了下去。
步离站在台上，定睛望向众人，莞尔一笑，在一声琵琶声后将披风解下向空中掷去，抬眼看到南商那紧闭着的嘴和微微眯起的眼。她知道他生气了，心中竟有一阵窃喜——他还是在乎的。褪去披风的步离穿着西域盛行的露脐舞衣，橘色的舞衣缀着闪着金光的铜环，每一舞动便叮当作响。独特新颖的舞风倒也让众人惊讶的说不出话。尤其是俯身抬眸时那眉眼间的点点妩媚，实在是不可方物。不知何时拾起的琵琶，步离屈膝而坐，轻弹琵琶，余音袅袅，艳丽与清雅同存。
又是经久不息的掌声，今年的比赛绝对是历届之最啊！回廊上，雅间中都在激烈的讨论中。稍坐片刻，便要公布比赛结果了。百媚阁和花霏楼都侧目而视，而百仙儿和步离则都礼貌的规避着对方。“不可否认，这离人裳的舞韵的确不错，自己竟没有几分把握可以完胜。”仙儿暗自感叹。而步离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今日的百仙儿的确让自己有些刮目相看，究竟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司仪拿过小厮递上来的名帖，反复确认后宣布：“这个，今年原是十分精彩的。花霏楼计67羽”花霏楼一阵热烈的鼓掌，而百媚阁也显现出不易察觉的失落，步离心想：“好险，终于赢了你！”可司仪又继续说道：“百媚阁，同样67羽。”花霏楼一惊，随即炸开了锅。而百媚阁则由先前的失落转换成了惊喜，一阵欢欣鼓舞。仙儿和步离同时望向对方，似乎对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似的。
“可是，总不能有两个金凤凰吧！”人群中不知是谁提出了大家的疑问，而司仪则镇定的压压手，说道：“大家放心，根据我们的比赛规则，若同时有并列者，则会有大家最喜欢的加试环节。本赛定于明日辰时于此举行加试——金凤夺魁！”
“什么金凤夺魁？”一边厢的南商问道：“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擅自做主了？”
“回主子，这是老爷定下的规矩。往年曾有过这样的先例，所以便没有问您的意见。”非烟答道。
想来这也是那些高官的意思，南家虽是这个大赛的主办方，可背后有多少双暗暗操控的手他还是清楚的。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思忖着该如何将步离监禁在府中。这明日是决不可再让她偷跑出来了！
而比赛结束的仙儿再没有呆下去的心思，换了便服径直回了百媚阁的别苑。心中终究是放不下他~卧在床上，手不自觉的又抚上刀身，一笔一划，是那样的沉重而美好。想着“明日的比赛无非就是一般的借助绳索阶梯取得高处的金凤凰。虽不知主办方的这个环节用意何在，不过凭借她这一身轻功，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披了件斗篷偷偷溜出去了。
去哪儿呢？她没想好，只是觉得胸口有一股闷气，若是不出来走走，便堵得难受。日暮未尽，天空有着一种朦胧的美感。漫无目的的走着，抬头，烫金的牌匾上写着“苏府”。
“苏府？”仙儿呢喃，“当今左相的府邸么？”仙儿盯着牌匾出神，一墙之隔，漾就在这里么？
转到后院，仙儿飞身而上，借着树枝的遮挡坐在墙头，向下眺望。“漾”仙儿在心中喊道，是他。是仙儿朝思暮想的萧漾。一袭白色长衫，手中是一个精致的玉杯，略显哀愁的侧脸在凄寒的月光下让人看得忧伤。仙儿就这样在树影婆娑中看着凝眉远视的萧漾，泪水微凉，滑落脸颊。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为何此刻的自己尤不能忘却伤痛……不知何处的夜莺远远地啼了一声，萧漾转头看向枝桠。多想看一眼漾那清冷的眸子，可是仙儿的身体还是伶俐地飞了下来。不见，才是对漾最好的选择。仙儿想着，便也扯着斗篷快步往回走。
刚刚那个青色身影可是你？还是我恍惚了？萧漾望着晃动的树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仙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萧漾苦笑，“真是没用，竟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哎~”萧漾低语着，又仰头饮尽。“也罢，今日便让我醉了吧！醉了便可看到你巧笑嫣然的模样，醉了便可以看到睡眼迷离的模样，醉了便可以看到你轻歌曼舞，浅吟低唱，醉了多好……
仙儿回到别苑，正碰上到处寻她的小曲小令。小令看着一脸落寞的仙儿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小曲拉住了衣袖。“小姐，小厨房刚刚熬了一盅银耳汤，我去帮小姐取来。”小曲说着便拉着小令往厨房去了。
“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小令有些气愤地问。
“你?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免得徒增小姐的烦忧。”小曲说道。
“哼，才不会呢！”嘴上说着，小令心里却明白自己的确容易说错话，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看着眼前的银耳汤氤氲缭绕着的热气，仙儿却莫名的想喝酒。便说道：“小曲，去帮我取壶酒来。”
“酒？小姐要喝酒吗？”小曲问道。
“嗯，去吧。”
“可是小姐，已经亥时了。明儿还要比试的，小姐还是早些歇下吧！”
“没事的，去取吧。”仙儿坚持，小曲也是知道小姐脾气的——决定了的事任谁都改变不了的，便也只好依言去取了一壶并不怎么烈的玫瑰花酒。
“一醉方休可好？”仙儿举着眼前的翡翠杯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