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话 夜谈
寒星辰坐直，轻轻地吻了百慧的侧颊，起身换了一袭青衣。尽管是要潜入皇宫，寒星辰还是若无其事的穿着常服，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仿佛皇宫的上千守卫只是摆设一样。百慧虽然知道寒星辰武功高强，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万事小心。”
“放心，我去去就回。”寒星辰说着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恬淡绥肆，幽静遥远的箫声清清淡淡，夏芷柔却听得真切。这样的箫声是那样的遥远，却又是那样的熟悉，只有师兄才吹奏的出。“哀家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夏芷柔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众侍女闻言低头颔首，腾挪着小碎步出去了。
夏芷柔见屋内只剩下自己了，便匆匆跑到侧窗边，打开了半扇，张望着。当年在师门时，寒星辰夜半来找她，为了躲避爹爹，用的都是箫声做引，再打开侧窗的。夏芷柔心中忐忑，手心已攥的出汗，直到林荫影动，一抹青色身影出现在窗边。
“师兄！”夏芷柔又惊又喜，即便时光匆匆，已过了十八载，寒星辰那熟悉的面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太后。”寒星辰应道，温和而又恭谨，有种不言明说的距离感。
夏芷柔眉心微动，侧身说道：“师兄先进来吧！守卫一会儿就要巡过来了。”
寒星辰没说话，一手撑着窗棱，翻身跃了进来。
“师兄怎么来了？”夏芷柔关上侧窗，问道。
寒星辰走到内室，问道：“刚刚来请安的就是皇帝吧？”寒星辰进了祁澜殿，便见一个一身明黄的少年进了夏芷柔的寝宫。虽然只是一眼，却分明感受到了那个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属于寒星辰的气息。寒星辰就坐在房檐上屏息凝神地等着，知道那个少年走远才悠悠的吹起玉箫，继而飞身而下，在树荫婆娑处等着。
“是啊！”夏芷柔语含悲切，“他就是师兄的儿子，沛儿。宫中险象环生，我希望他能够健康安然的长大，所以取名为沛。”
“民归之，犹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他会成为一个好帝王的。”寒星辰说。
“是啊，他真的很努力，很用心。为了我这个坏女人，为了这天下百姓，他真的，真的很努力。”夏芷柔情到深处，不禁凝噎。
“师兄，我对不起你，抢走了你的孩子。可这些年我用尽生命保护他周全，也竭尽所能的给他我的所有，以微微弥补我对你的愧疚。可是我并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守护我与溯的约定，才能保住这靖国安稳。只是，我对不起那孩子。”夏芷柔紧咬着嘴唇，这些年的隐痛，说出来，依旧撕心裂肺。
“那孩子，我找到了。”寒星辰说。
“你说什么，师兄？”夏芷柔难以置信地问。“是真的吗？她还好吗？她在哪里？”夏芷柔一连串的问题，好像看到了仙儿一样。
“她很好。”寒星辰不忍地说道，“其实十八年前，我离开军营，便一路寻找，最后在帝都找到了她。她现在生活的很快乐，也找到了生命中最爱她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夏芷柔哭着笑，笑着哭。
“只是……”
夏芷柔听到“只是”，抬起头，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看看这个。”寒星辰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枚腰牌。
“肃王？”夏芷柔一眼便看出那时肃王府的腰牌，顿时紧张起来。
“今日早些时候，仙儿被人劫走。我去救她的时候，捡到了这个。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好像知道了仙儿的身世。”
“你是说肃王？”夏芷柔问道。
“应该是。他好像并不打算罢手，我怕这样下去仙儿会有危险。”寒星辰说道。
“仙儿？这是她的名字，真好听。”夏芷柔这才发现寒星辰口中的“仙儿”就是自己当年狠心送走的女儿，欣喜地说道。随即又回到正题，“你是说肃王会对仙儿不利？”
“这我还不清楚。仙儿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我想也瞒不了多久了。我和百合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百合？”夏芷柔记得这个名字，当年打败她的江湖第一花魁——百合。
“是她救了仙儿，并收养了她。”寒星辰明白夏芷柔的不解，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现在要怎么办？”提及仙儿，多年在朝野中运筹帷幄的夏芷柔也没了主意。
“我和百合觉得，普天之下只有你能与他抗衡。所以……”
“我懂。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仙儿的。”夏芷柔定了心神，说道。
“对了，今日我和那伙人交手，发觉他们的路数和当年刺杀先皇的是一路的。这个肃王究竟有什么来历？”寒星辰欲言又止。
“肃王是帝祖父靖汝的长子。为人诡诈毒辣，帝祖父认为他不是帝王之才，将皇位传给了溯。他也的确心有不甘，一直以来，广结朋党，觊觎皇位。当年的那场刺杀就是肃王策划的，只是溯念及手足之情，不忍动杀机。便只是削了他的实权，只让他做个空衔王爷而已。
溯临终托付我，也是不想天下落入他的手上。我回宫后，便遭到了他的逼迫。满朝官员多半也说新帝年幼，不足以继承大统，宜由肃王继位。我虽然拿着先帝的一纸遗诏，却难敌众口悠悠。就是那时长公主漏液赶来找我，说是愿辅助新帝继位。我别无他法，只能与长公主联手。多番凯旋，才侥幸使沛儿继承皇位。
可是沛儿毕竟年幼，我又孤身一人，实在是难以与前朝**的多番势力抗衡。肃王的势力迅速膨胀，长公主也不把我和沛儿放在眼里。我只好暗中结交忠臣义士，又仰仗萧大哥私下派遣了几位信得过的贤士，安插在朝堂上，构建自己的势力。
这些年广结人脉，才有了今天可以与肃王和长公主抗衡的能力。我见时机成熟，沛儿也深得人心，便削减了长公主的势力。没想到她一怒，竟与肃王结了姻亲。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早知如此，当年不应该那么果断地拒绝长公主。是我太心急了。”
夏芷柔娓娓道来，才发现自己离题太远。只好又补充说道：“总而言之，这个肃王心怀不轨是一定的，想来是要利用仙儿做文章。我是不会让他伤害到仙儿的。我一定会尽快想到办法解决肃王和长公主两个人的。在这儿之前，还要麻烦师兄，一定要护仙儿周全。”夏芷柔语气恳切。
“这是当然。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我来说仙儿就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让她有事的。况且仙儿的武功并不弱，要不是今天的那些人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是绝不会劫走仙儿的。经过今天的事，仙儿也会格外小心的。暂时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你也不要太心急。”寒星辰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