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龙界省是共和国最北疆,冬天十分寒冷,又是在一天最冷的凌晨,一身铅袋绕着厂区跑步的章晋阳还是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要大早晨的起来做负重跑。
头天晚上章晋阳随着父亲给宋叔叔——以后要叫师傅了——按照过去的老规矩奉了茶,正式的拜在宋全门下习武,不过因为时间是晚上,师傅并没有对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多说什么,只说准备好第二天早上早起就好。
但是,这也太早了!
现在刚刚是凌晨四点,师傅就咣当当的砸开了门,笑眯眯地在一家人迷迷糊糊的目光下,用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负重服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一把就薅出了门,美其名曰:“师傅要看看你有多少底子,好准备你的训练课程。”
一直跑了三圈才有点清醒,才有脑子估算自己身上绑了大概有四十公斤的铅袋,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现在章晋阳已经超过正常人的体力极限,这种程度的负重跑毫无压力,搞不好可以跑一天。
师傅说想要看看他的潜力,这么跑也不是办法,而且他又不敢曝露太快的速度,还是直接和师傅说吧,叫他再换更重的铅袋试试看,之前自己也从没用这种方法测试过自己。
第四圈来到厂区门口看见一脸稀奇的看着自己的师傅,章晋阳到底还是没忍住。
“师傅,还可以再重一些,这样跑没什么感觉。”他控制着脸,让自己面无表情,连眉毛都不动一根。
本来宋全看着章晋阳一圈圈的面无表情的跑,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小子的身体素质,毕竟还不到六岁,不能负重太多压着长,正在琢磨这以后怎么办呢,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么一句,再加上一脸冷酷,顿时脸上一抽,觉得自己今后好心情的日子恐怕不太会太多了。
“嗯哼,你年龄还小,身子骨还没养成,本来看看你的体力怎么样,看来没什么问题嘛。嗯,再跑二十圈,跑完了回家休息半个小时再吃饭,晚上来我家,师傅给你讲讲你究竟要学的,是个什么来历,然后咱们就正式开始练功。”
宋全大气的挥挥手,把章晋阳又打发去跑圈,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把这小子推给师门,现在能找到传承一门的传人,可是不容易啊。
早上的跑圈没给章晋阳带来任何麻烦,吃过了早饭他就带着前几天预备下的玛瑙雕刻直奔镇里,这几天忙着安抚家里不明状况的父母,他约了给人家镇元斋送货都没去呢。
果不其然,一见面儿安老板小眼睛就翻的只剩下眼白了:“小子,你这一下子闪的老头我不轻啊,啊?不说一百张儿吗?我跟你说,没有!谁家预备那些个钱呐,东西拿来我看看,要是好看我赏你个块八毛的。”
“安老板,家里有点事儿,没忙开,这是师傅让我送来给您看看的,这十一个手把件和之前的那只狗是一套十二生肖,老价格,一件十块。剩下的这个,师傅说了,一百张不够,一百五十张儿,你老要是看着行就给,不行就算啦,也不沉,我抱回去就是了。”章晋阳和上回来表现的完全不一样,上回是他想着卖,这一回可不是了,老爸已经接手他的木雕销售,家里现在衣食不缺,这卖东西嘛,就是可有可无,不求着他了。
他是是沉住了气,安老板却炸庙了。
“小子,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啊?一百五十张?那可是一千五百块,我这店都不值那么些个钱!你也不用对我看了,我买不起,十二生肖拿来我看看,要是一样的货色我就收了,那个‘大件’你爱找谁找谁吧。”
“行,我也不难为你,钱是要的多了点。这样,不要归不要,我拿给你看看,你老给估个价,这样回去我和师傅也有的说不是。十二生肖在这呢,不用担心,都是一样的玩应儿。”
章晋阳先从身后背着的木箱子里拿出十一个小木盒,里边放的就是自己连夜做好十二生肖的另外十一个,用的也是和之前的狗一样的灰玛瑙料,大小也是差不多,还单拿出一个空盒:“这是之前那个狗的。”
安老板拿在手里先没打开,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盒子,两条细细的花白眉毛都快缠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料子的盒子啊?挺坠手啊,花纹也不错,嗯,手工也好,心思挺细呀,还在盖子上浮雕了属相,嗯,这盒子不错,看着盒子的面子上,我再给你加十块。”
安老板仔细的验过了每一个盒子,仔细的装好之后,利索地从衣服内兜里夹出了一沓钱,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张大团结,一百二十块钱。手向前一伸,眼看着章晋阳要接过去,又拿了回来。
“拿出来看看吧,让我涨涨见识,是什么样的大师之作,能让你敢向我样一千五百块钱的高价儿,这些钱够给你娶三媳妇儿还带拐弯儿的,你也不怕回去半道上叫人给劫了。”
章晋阳一欠身,眼疾手快的把钱拽了过来,点了点数,又挨张对着窗外太阳看了看,这才慢吞吞的把进屋之后就放在脚边的木箱子推到了安老板面前,一指刚才取手把件打开的箱子盖,没说话,把钱掖进裤兜里,就看着安老板越张越大的嘴。
这个箱子用的是酸枝木,他在唐厂长家找到的模板伪造的,样式则是按照圣斗士那个有名的动画片里圣衣箱的样子仿制的,箱子六面雕刻的都是盘龙,用的是七龙珠里地球神龙的样子,看起来气势十足。
但是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安老板吃惊的原因,因为他的目光一丁点都没放在箱子上,直勾勾的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
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想伸手又不敢,眼珠子都掉进去的样子,章晋阳得意的咳嗽了一声。
“嗯哼,安老板,怎么样?还行吧,没事,小心点那桌子上来看,没关系的,拿来就是想请您掌掌眼,给估个价。”
这个摆件是他精心设计的,雕刻的是一则著名的小故事《三酸图》,是一个和尚,两个书生围着一个缸,三人表情各异,栩栩如生。
和尚身披紫红袈裟,内着黄衣,白袜褐鞋,凝眉皱鼻,满面苦涩,一手抚头一手倚在一个褐色的缸沿上,这是佛印禅师。
一个书生昂首向天,一手抚须,一手背后,张口大笑,一身青袍姣翠欲滴,同色的方巾博带,脚下同和尚一样的白袜褐鞋,却不是麻鞋样子,而是布鞋,这是代表道家的黄庭坚。
另一个书生正襟危坐,身穿大红官袍,要扎黄/色玉带,头扎红色襥头,是个官员样子,一手扶在膝头,一手伸出食指摆在嘴里,闭目伸舌,一副酸倒牙的神态,这是代表儒家的苏东坡。
三个人脚下土地相连,中间围着一个褐色外皮,内里是稍浅一些的有着水波纹的缸,整个摆件底座宽五十公分,最高处六十公分,晶莹流彩色如霞光,每一种颜色恰如其分的装饰,仿佛就应该在哪里。
这已经属于大型摆件了,而且无论光泽质地,大小刀工,这都是罕见的珍品。
安老板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摆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看他的样子,大概摆祖宗牌位都没有这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