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期颐老人
乌镇——丝绸之府,乌乡水镇。
我本不是一个爱奔走游历的人,可是不知怎么的,却偏偏醉心于这普普通通的乌乡水镇,这其中的缘由不仅仅是我身边的人好奇,就是我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思量,或许,是因为那个下着雪的冬天吧!
乌镇,地属南方,常年多雨,即使北方已是寒冬腊月,可它仍旧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可是那个冬天,乌镇却下雪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去乌镇……
时至今日,那飘雪的场景我依旧记忆犹新。
那场雪下的不大,可是却刚刚好覆盖住了整个乌镇,当时的我刚刚踏进乌镇这片灵秀的土地,由于对旅店的极度厌烦,所以我果断的选择了一户淳朴的农家下榻(正值旅游旺季,很多农户会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利益),我还记得,那户人家姓乔,家里有一对中年夫妻,约莫40多岁,据说还有一个儿子,在BJ念大学,其实对于这个我当时并不怎么感兴趣,令我感兴趣的是他们家的另外一个成员,她是一位百岁老人,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听家里的中年夫妻称她为忍冬奶奶。
忍冬奶奶104岁高龄,按理说早就应该耳聋眼花,不明世事了,可是偏偏她就跟其他的期颐老人不一样,她既不耳聋,也不眼花,甚至神智都非常的清醒,仔细回想,那个时候我好像还在心里盘算着,等再过几天混熟了,一定要缠着她告诉自己保养的秘诀,然而,我却终究没有等来那个机会、
老人前一天晚上像往常一样按时睡下了,可是第二天早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醒来,乔氏夫妻吓坏了,找了镇上的最有名的医生过来看,医生在老人的房间里又是听心跳,又是量脉搏的折腾了老半天,最后摇摇头,带着一肚子的狐疑离开了乔家的大院儿,离开之前,他将自己的诊断告诉了乔氏夫妻:老人正处于深度沉睡状态,虽没有性命之虞,但是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乔氏夫妻带着一脸的愁容送走了医生,我知道,他们当时的心情一定非常的复杂,当然了,作为客人的我,也不好受,先不说我一个局外人在这儿立场尴尬,单凭我入住的第二天就出现这种事情来说,我也是该加以忧思的,但是我不愿意这么想,因为这样会显得我是一个不祥之人。
然而,就像我不愿意那样想一样,悲剧也同样没有一直笼罩这个淳朴的农家,老人在昏睡了整整三天之后醒了过来。
老人清醒时,乔氏夫妻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住的厢房与老人刚好一墙之隔,隔着墙,我隐隐约约听见隔壁传来声响,当我怀着好奇的心理推开老人的房门时,我惊呆了。
老人正端坐着看向窗外,此时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已经旧的有些发黄了的相框,我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她的身后,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她手中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同样旧的有些发黄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我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坐到老人身旁的竹凳上,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背、
“忍冬奶奶……”
老人动了一下,没有看我,仍旧满眼笑意的看着远方,说实话,当时的我,内心多少是有一些挫败感的,按理来说,我本不应该再打扰她,可无奈,偏偏我却是个较真儿的人、
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又了拍她的肩,可谁知,这一次还没等我说话,她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她说,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好长好长的梦!
良久之后,她转过头问我:“丫头,你想听听奶奶的故事吗?”
我愣住了,反映了半晌,这才僵硬的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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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奶奶,其实原名根本不叫忍冬(即使我一直都是那么认为的),她告诉我,她叫安凌儿,她的家也不在乌镇,而是在上海。
上海——一座让穷苦人望而止步的城市。
那一年她刚到上海,年方十七,正值花季,十七岁,可不是?花一般的年纪。
安凌儿,出身书香门第,受家庭坏境的熏陶,她从小便知礼仪,明是非,更可贵的是,她有理想,有抱负,并且胸怀大志。
但是无奈,她是个女儿之身,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二字,出嫁,便是她想逃却逃不开的宿命。
十七岁的那年,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了临镇的一个商户,据说在当地十分的有威望,她虽百般不愿,但还是无可奈何的接下了那身嫁衣,那张庚帖,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个点头却成为了她所有厄运的开始、
后来我总结,她的悲剧最终归结于三个字,那便是不甘心。
退一万步说,如果她当初能乖乖的认命,嫁为人妇,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可是她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逃婚。
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她索性绑了陪嫁的小丫头,怀揣着不到一百块钱和满腔的热血便来到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城市——大上海。
她逃走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因为她的任性,家里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父亲气急攻心,呕出数口淤血之后一病不起,不久便两眼一闭,与世长辞,母亲更是因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悬梁自尽,一夕之间,原本和睦美满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
说到这里,忍冬奶奶的眼角滑下一滴浑浊的老泪,我知道,那是她心里最不愿意触及的伤痛。
我沉了口气,试图伸手帮她抹掉,可是却被她微笑着制止,然后她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家里的变故,她当时并不知道,归根结底,还是太过年少,她以为,她的任性只会换来父亲的责骂而已,但是她没有想到,换来的确是她心里永远的无法愈合的伤疤……
然而,她在上海的日子,也不好过。
上海是个什么地方,当时的租界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喘口气儿都比别的地方贵,可想而知,她的处境会艰难到什么样的地步。
毋庸置疑,口袋里的盘缠很快便花费的所剩无几,这期间,她试过找一些工作,可是她人微言轻,又资历尚浅,体面的工作她做不了,苦累的体力活儿,她又做不来,一时之间高不成低不就,处境十分尴尬。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她弹尽粮绝,几近崩溃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她的人生、
在那个年代,买凶杀人是常有的事情,大上海的人对此虽然恐惧,但是也见怪不怪了,换句话说,只要那枪口对的不是自家脑袋就无需担忧、
可是,安凌儿,她不是大上海的人,也没磨练出那么一副坚硬无比的铁石心肠,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毅然的选择了见义勇为,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当时的心态绝壁就是百分之一万的玛丽苏,圣母心,可是当时不是现在,当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文采”,自然也做不出那样的评价、
因为安凌儿的【奋不顾身】,子弹如预料一般的没有打中本该打中的人,可是却戏剧化的打中了不该打中的人、
就如所有电视剧,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冰冷的子弹毫不留情的射穿了她的右肩,而她也像所有女主角一样闷哼了一声之后便倒向地面不省人事、
忍冬奶奶的说法是:当时那枚子弹射穿的不是她的右肩,而是她布满乌云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