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纸包不住火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那个家里。一个晚上没有回来。父母也对我不闻不问。
沈杰仇视的看着我，“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然后进房间甩上房门。
我苦笑了一下，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已习惯如常了。进了房间，拿上小箱子。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过年了，别人家都是一副喜乐融融的，我却在这里找不到一丝亲情的温暖，连一顿热饭热菜都没吃到就灰溜溜的走了，还假装不在乎不伤心。其实在我故作高傲的一颗心下面，早已鲜血淋淋。
路边的小摊上热气腾腾的面条，我怕自己支撑不住，就挑了个位置，坐下来食不知味的吃着。爱美食如我，却也吃不出它的味道。大年初七，街上红红火火挂着的灯笼，它多么的热闹，就越显得我多么的无依无靠。像我这样残破不堪的身子，还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吗？
一碗面条下肚，人也找回了三分精气神。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告诉自己也不要再留恋它了。B市是我扎根了快八年的地盘了。我熟悉那里的一切，也爱上那里。我想到莫深，我重重的磕上眼皮，心口疼痛。我对不起他。也没有资格再拥有他的爱。他那么好，可是我不配。
下了高铁，已是下午三点了。今天阴雨绵绵。路上的行人，都打着伞，只有我慢吞吞的走在阴雨下，丝毫不为所动。走到对面的公车站，回想起上次，在这里遇到莫深的情景，就好像是上个世纪那么遥远。
衣服和头发上都蒙了一层水珠，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车窗外潮湿的地面，汽车轮子驶过去的时候还会贱起一圈水汽。过了春节，春天也快来临了吧。而我要怎么熬过这冰冷的寒冬？广播里报了下一站裕园小区。我收回视线，拿好箱子，起身准备下车，还好这个时间点的人不多，车厢内并不拥挤。
下了车，这场雨怕是不会停了，但也不下大，就那样不温不火，细细长长，连绵不绝。熟悉的周阿姨看到我，“沈瑜，怎么不带把伞啊。你说我也没多带的。快快进来，一起走吧！”
我看着她笑着说：“不用了，阿姨。没事的，一点小雨，都淋不湿的。”
周阿姨无奈的看着我，“那好吧。我家里还煲着汤，那我就先走了。你也走快点。这孩子怎么总是一副慢吞吞的性子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周阿姨喃喃自语的走远了。
我对这样来之不易的善意，还是很珍惜的。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回到家的时候，下午五点了。阴雨天，家里没开空调，透着冰冷。
日子一样的过，工作一样继续，我每天都安安静静的上班下班。自从过年前我们见过莫深之后，我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他了。我回来上班的时候，他刚好出差了，今天第八天。
下班回来洗个热水澡，我歪着脖子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我走过去拿过一看，是珊珊。
珊珊清脆的声音传过来，“鱼儿，快出来。有紧急的事电话里不好说，你在家吧？十分钟后我去接你。”
我还没开口呢？珊珊就把电话挂了。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这小妞跟莫深的性格还真是全然不同啊。一个是石子丢进去都不带起一丝涟漪的深谭。一个是路边的喷水池。珊珊从小家里就她一个女娃，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性格大多活泼开朗。讨人喜欢。而我就是那种不讨喜的女孩。
珊珊按了三下喇叭，我拿上包在门口换上短靴就下楼了。红色招摇的跑车，果然是这小妮子的风格。一头淡紫色的短发。浓妆艳抹的。超短裙皮外套。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的看着她。才回去过了一个年。怎么混成个小太妹回来了？
珊珊看着我的神情，得意洋洋的笑起来，“就知道会让你眼界大开，哈哈。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对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佯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坐上去抓了抓她一头紫色的发。确定她不是戴的假发。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珊珊拍掉我的手，“疼疼，是真的啦！”还左右甩了甩她的秀发。“坐稳啦！大美女！出发！”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和她整个人一样嚣张跋扈。
我无奈的扶着额头斜眼看她，“你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就不兴姐姐我玩非主流啊？”然后还吹了一个口哨。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送给她：“姐姐你多大了，还非主流。你以为你还是中二病呢！”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得了！姐姐你开心就好！我们要去哪里？”我一本正经的问珊珊。
珊珊把手指放在紫色的嘴唇上，配套啊。嘘的一声：“不要问，到了就知道。”
我挑了挑肩，“好吧。”
车子在一家神秘高级的会所停下。珊珊向服务生出示这里的会员卡。然后领着我大步流星的走进去，我被她拖的快要跟不上了。
“珊珊…”我提高音调喊了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我。
“慢一点呀，我都快跌倒了，小祖宗。”我皱眉道。
珊珊拉拉我的手，“好的啦！”笑嘻嘻的放慢脚步。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我有点恐惧。我对不熟悉的又充满昏暗的地方有恐惧。我有轻微的夜盲症。在黑暗的地方，就几乎看不见东西。生理上的不确定带来心理上的不安全感。很自然的生理反应。
电梯里是宽敞明亮的，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望着玻璃上的像，珊珊好像一个拐带乖乖女出来做坏事的小太妹。电梯停在三楼，珊珊拉着我往最远的那个包厢走。推开门，我突然很后悔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跟着珊珊出来。
莫深，顾谬，蓝胖，赵鹏，竟然连莫澜也在。我们的出现，聚集了所有人的视线。似乎也惊讶于我们的出现。这好像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聚会。我们像是误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看清他们的面孔之后，我弗开珊珊的手，转身要往回走。
靠近门口的莫澜，一把拉住我，“小姐姐，你怎么来了又要走啊？没关系的一起玩嘛。”大咧咧的笑容里有一丝惊喜。
我装作若无其事：“不好意思，走错了。”
珊珊哈哈笑起来：“没错！鱼儿。小舅，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向莫深抛了个媚眼。我只好尴尬的站着。
蓝胖活跃气氛，“来来，过来这边坐，不要拘束，都是朋友嘛？”蓝胖心想，“这下子好了，新欢旧爱都在，怕是要有有好戏看了。”
珊珊把我推向莫深，然后跑到顾谬身旁，抱住他的手臂，“谬哥哥有没有想我啊？”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
顾谬不动声色的看着我，没有搭珊珊的话。我被珊珊推的差点摔倒，莫深双手扶着我的腰，趁机偷偷捏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扭捏了一下。
莫深在我耳边轻语：“才过了一个年，你怎么瘦了？”
我低着头不看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莫深挨着我。
“怎么了？不高兴吗？是怪我过年不陪你？”贴着我的耳垂。热气吹在那里，我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热气。
我烦躁的推开他，“正经点。”
莫深漆黑的眸子带着疑惑盯着我，我的头更低。因为有一双灼热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停留。而我此时此刻，竟然有些害怕，害怕他会把那件事说出来。
珊珊挥挥手，“谬哥哥，你在看什么呀？人家可想你了。”
顾谬收回视线，落在她紫色的头顶上，伸手揉了揉，“这又是什么风格？”顾谬嫌弃的皱着眉头。
珊珊讨好的笑着：“你要不喜欢，改明儿我立马去换回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正常就行。”顾谬的心思不在她的话上，余光跟随着我。
莫深一把捏住我的下额，迫使我对视他，“你到底怎么了？”带着警告的气息黑着脸问我。
我侧过头不看他，“没怎么了？就是累了。”
莫深被气笑了，深深的合着眼睛又睁开，“沈瑜，不要给我使性子。不要耍大小姐脾气。”
我眼眶发红：“我从来就没有大小姐的命，怎么可能有大小姐的脾气。”
莫澜远远看着好像气氛不对，笑哈哈的过来：“小叔，把小姐姐借我一下，我们合唱一首小情歌。好不好？小姐姐。既然过来玩，就开心嘛。”用尽全力的逗笑我。
莫深一把拍掉他抓着我手臂的手，“莫澜，不要没大没小，他可是你未来婶婶。”一本正经的警告莫澜。
莫澜尴尬的收回被拍的手，眼眸里带着些许失望，“小叔，你可不能强取豪夺哦。小姐姐可不是你生意场上的东西。”
莫深作势要揍他。莫澜灰溜溜的回去点歌台。看来他只能忍痛割爱了。
顾谬把酒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厚厚的玻璃杯有了裂痕，珊珊被吓了一跳。只见顾谬站起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蓝胖在他快发火之际，拉住他，“你确定要撕破脸皮吗？那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顾谬此时已红了眼，根本听不见他的忠告。甩掉蓝胖的手，冲到我和莫深这里，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狠狠地指着莫深：“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明明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你还硬要上来插一脚！莫深，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万万想不到顾谬竟然这样做，被吓傻了的任他抱着。
莫深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沈瑜过来！在我发火之前！”我试图推开顾谬，他却无动于衷。
顾谬狂笑：“莫深，你知道她前几天还在我身下承欢吗？我们翻云覆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顾谬。
莫深抓住顾谬的领子，一拳揍过去。我差点被绊倒。莫深两眼狠呖，硬朗的下颚线紧紧抿着，白皙的皮肤透着冰冷。
顾谬放开我冲上前一把拽起莫深的西装领口，“她18岁成人的那晚就把她送给了我！”顾谬咬牙切齿的说。黝黑粗呖的肤色与莫深的白皙细腻成了两个明显的对比。高领毛衣下劲壮的身躯，爆发出熊熊的怒火。
莫深咬着后槽牙，纹丝不动的站着，脸上像是落入冰窟的千年冰块一样。伸手弗开顾谬的手，“她的以前我不在乎。我要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顾谬，我告诉你。你要为你今晚所说的话负责！”一把推开他跨过来，拉着我离开。
珊珊已经哭的上气接不了下气了。莫澜过来替她擦干眼泪，“好了，姐，没事了。”
珊珊冲到顾谬面前：“原来你一直爱着的人是鱼儿。为什么你们都在骗我！为什么！”竭斯底里的往外跑。
莫澜跟在她身后追出去，“姐，等等我！”珊珊跨上车，点火倒车，加油门，一气呵成，然后以200米的速度开出去。莫澜紧紧的抓住安全带，“姐，慢点慢点。要出人命了！”他不会英年早逝吧？做祷告状。
珊珊一路横冲直撞的闪躲着车流。莫澜的胃里翻江倒海。看来他命不久矣。
珊珊在一片空旷的地方紧急刹车！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犀利的声音。莫澜重重的撞上了车窗包玻璃，只觉得头昏目眩。珊珊趴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呼气吸气。一把火发完了，人都爽了很多。
拍拍莫澜：“醒醒。”人往旁边倒了，珊珊爆了一句粗口，启动车子往医院驶去，然后找出电话打给莫深，此时莫深把我塞进车里。恶狠狠的看着我，“回去再跟你好好算账！不要装可怜！没用！”
我像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任由他摆弄。车子往墨蓝天城开去的时候，珊珊打来电话。哭哭啼啼的说着：“小舅，莫澜出车祸了。我正带他去医院，你快点过来我害怕。”
莫深一听整张脸沉下来：“慢慢说，在哪个医院。”
珊珊说她不知道，还在找。莫深沙哑的声音：“去最近的医院，导航上有。”珊珊被吓傻了。
我一听莫澜出车祸了。心也默默的揪着。莫深掉转车头往珊珊发来的地址驶去。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珊珊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在急救室门口站着。
看到莫深和我，哭丧着一张哭花了的脸：“小舅，都是我的错。”然后抱着莫深埋头哭泣。我站在莫深身后，一张脸犹如木偶毫无生气。
一个半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问谁是莫澜家属。
莫深上前，“我是，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轻微脑震荡。还需要住院观察。”
“谢谢。”莫深说完拍拍珊珊的肩膀，“没事了。那小子命大的很。”
珊珊终于笑了。看见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对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对于顾谬的事，的确是我欺骗了她。珊珊不理我。我拉下嘴角，面无表情的站着。莫深看着我的样子，犯错了，就这副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打不得！打了电话告知莫澜的父母。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莫深让小李送姗姗回别墅。
他则拉着我：“我们回去好好算账！看看你都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冷着脸威胁我。我好累！好想睡觉。一个晚上的神经都是绷着的。我本就低血糖，脑子已经停止运行了。只想睡觉。莫深看着睡在副驾驶上的我。心真大，因为她，闹得鸡飞狗跳，她竟然还能睡的着。用力揉揉头，他该拿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