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醒时刻

谢绝了医护们再留院观察的劝解，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空旷的道路上路灯已经点亮，但我总感觉黑暗仍未散尽。

身旁，一道光闪过，某个瞬间我眼睛只能看得到白茫茫一片，下一个瞬间，一辆疾驰的车子停在了身旁。正当我不解之时，一张令人错愕的脸从打开的车窗伸了出来。

那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我之前的脸，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好久不见，小白鼠～”开口的一刹那，那张脸却又是负责记录实验数据的检测人员，说话间，这男人径直从车窗爬出站在了我身后。

“你……”看到这家伙，不由得回忆起了之前他说过的话，脑袋很乱，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捋不出哪怕一个完整的句子。

“别紧张，慢慢来，你会没事的。”轻轻将我横抱进怀里，这男人转身将我放在了病床上，待替我盖好被子后，向着我摆了摆手，关上了房门。

目送那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微微转身望向左侧的窗户。屋外，一株嫩芽正突破泥土颤颤巍巍的成长着。

滴答～叶片上的露珠滴落，无数水蒸气自地面升腾，视线彻底被遮盖。

待水雾散去，此刻已是置身于浩瀚海洋，无数蝴蝶游曳其中，令我不由得为之失神。

打破平静的是自上而下的鱼叉，它们精准的击穿了蝴蝶的翅膀，并深深钉在了我的身上，一时间蝴蝶漫天飞舞四散奔逃，但那些化作白光的鱼叉仿佛无穷无尽，遮天蔽日将溃散的蝶群尽数击穿。

它们，与我同样痛苦。

我不断挣扎着，撕裂着伤口，任由粼粉流出，我坚信，这些是可以拯救它们的。

如同火焰飘散的烟尘，自伤口内流出的粼粉也正飘荡着向上升去，为蝶群带去生机。

在粼粉的滋养下，蝴蝶们也变得越来越有活力，它们努力扇动着翅膀，任凭鱼叉将其撕裂，而后挣脱束缚艰难的朝着我飞来。

随着飞来的蝴蝶越来越多，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悲伤与痛苦，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滴落，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那之中有了光。

强大的力量从胸中爆发，将所有鱼叉消解于无形。在蝶群的拥簇之下，我扇动着背后辉煌的蝶翼，俯瞰着脚下那群渺小的生物。

地面上无数巨型机械战斗单位正整齐的列阵，高空之上，遥远处的黑点也正迅速放大。

火焰与爆炸，如同烟花般夺目，但遗憾的是，我仍旧一尘不染，甚至连衣衫都未动。

“多可悲啊……就像是病态的野兽，没有恐惧死战直至力竭，什么都学不会，或者说不愿去学。”此刻，我仿佛洞悉了人类的历史与人性的本质，我并不认为这个世界可能因为善良之人而改变，恰恰相反，我坚信人类会互相攻击直至灭亡。我犹如神明，独立于一切之外，以怜悯体恤。

就在我决定以‘神’的眼光审时度势之时，下一刻，便被我口中的‘病态野兽’控制住了。

断壁残垣的城市之中，渔网般的东西将我困于其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即便身处困境，但我仍旧是处变不惊，为什么？那当然是我自身身为‘神’的自觉，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够祈及神的躯体。

周围荒芜寂寥，仿佛不曾有过生命的痕迹，但遥远处，有一个缓慢移动似是山坡一般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重获了自由，带着心中一点点疑惑，我朝着那东西飞去打算一探究竟。

眼前的东西，无比庞大，近前看就像是一块遮蔽一片世界的遮天之墙，就单纯来看，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啊……”如同在尝试交流般的发出了声音，一时间对于面前的这个庞然巨物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然而正当我低头思索之时，一束光瞬间划过了我的侧身。

微微扭头看了过去，望着右侧被切断的蝶翅与右手，我一脸错愕。

“嗡——”相同的声音再次响起，迅速反应的我急忙抬起了左手，力量从我的手掌中迸发而出，形成了一面带着涟漪的圆形能量盾牌。

然而还未等我缓口气，被抵挡的能量束瞬间下移将我的左腿切断。紧接着能量束继续移动，在我的身体上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右腿、胯部、胸腹……

在那东西不断移动并迅速向上逼近之时，我也将最后一个念头付诸于了行动。

‘快跑……快跑吧……’抬起左手，将所有蝴蝶们合为一体，从掌心释放而出。

光芒穿透前额，旋转分裂，化为无数，将我切割粉碎，连同整个世界一起。

在一切如冰雪消融的瞬间，我自那束光芒之中隐约瞥见了些什么，无数的线路与管道交错排列，繁杂却又井然有序。在最最深渊之处，我似乎与某些本应灭亡的东西再次进行了短暂的会面，看起来毁灭了，但又残留了些……

黑暗之中重新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摸了摸冰凉的额头，有些茫然的坐起了身。

‘是梦阿……’

我是怎么回来的？对了，是……

离开医院后，坐车离开市区医院，而后回到了家，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望着黑洞洞的房间，有些发毛，怎么说才好，我真的应该住在这儿吗？我还是……我吗？

应该不是了吧？

短暂愣神过后，我拿起了一旁柜子上的手机，稍作犹豫后拨通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