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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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墨中之白

出得殿外,洛离顿时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只见左边全是黑色袍子,右边全是白色袍子,而且似乎颜色的深浅不一,越往前的颜色越浅。

油墨在正中间的凤榻之上坐下了,洛离就站在她身后,对着满屋子的非黑即白,简直不要太震撼。而她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忍不住在白色袍子里找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可惜放眼过去皆是一片白茫茫,她又因为心意作祟,目光不敢停留太久,所以没有仔细找。

“众爱卿今日有何要奏?”油墨也不向众人介绍她,想必大家早就听到风声,看到洛离时虽然眼神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谁也没有多嘴一句。

接着又是如在天宫一般无聊的奏对,直教洛离这个三更天起的人一个劲儿地想打哈欠,但无奈如今不比在天宫躲在队列里,可以走个神打个盹什么的,如今面对着底下一双双充满探寻的眼,她只好强忍着睡意坚持着。

低头看了看油墨,估计她也是一样觉得乏味吧,只见她早已从正襟危坐改为斜斜倚着一边,眼神中也露出一些空茫。

这时众人已就着一个府县的治水之事讨论了一番,刚结束的空当,油墨又问有没有要奏的。这时从白袍那半里面拦腰走出一位,在看清那人面容之时,洛离忍不住心下一喜,是他,但转念便想到那日他的所作所为,便压抑着心思,不让自己太过欣喜。

“护国将军有何事要奏啊?”

“启禀国女……”

玄冥说了些什么洛离根本没听进去,只出神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心里别扭极了,既想在他面前装作视而不见,却又总忍不住去看他有没有在看自己,哪怕是无意的一眼。

可是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跟油墨流利自如地对奏完毕,直到入列后也没有看她一眼。

她顿时觉得心如刀绞一般,却又拼了命想忍住,只得倒吸一大口气,让自己静静地感受着这自胸口蔓延到双手的奇妙痛楚。

罢了,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天界优秀的男仙千千万,她洛离还差这一个吗?可转念一想,那些天界的男仙也是与她无关的,她不过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师父对她也不过尔尔,甚至会因为她提起个青玉就大发雷霆,天界诸仙,又有哪个是真心关心她的。

想到这她又有些气愤,也不知这玄冥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何如此牵动她的情绪,怎么好端端就让她想到这些了,真是的,从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何曾在乎过什么,得不到的她便不要了即可,又有何妨!

这样想着,洛离便很不爽地收起自己不小心暴露的情绪,继续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于是一直各自相安无事到下朝,玄冥保持着如常的姿态离去,今日他穿的是白色朝服,忍不住想起那些时日他总是匆匆下朝,希望可以赶回家去,看看自己照顾的小灵体有没有长大一点,伤有没有修复一点,可是后来,她不辞而别了,如今这样还不如不要再见。他轻笑一声,脚步愈发走的不留余地。

下朝之时,人流交错,便不再是清一色的黑或者白。洛离看着那一抹白色混在一众黑衣里面渐行渐远,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虽然心里已经想好不去在乎,但到了下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看看他,看看他有没有回头,或者,只是想看看他的背影。

果然,他只留给她一个毫无感情的背影。

“你在干嘛?”油墨走在前面,回头不大高兴地睨她一眼,洛离赶紧三步作两步地跟上了。

“你在看什么?”油墨还执着不懈地追问着。

“我不敢说,怕国女怪罪。”洛离心念一转,低头恭谨行礼。

“无妨,吾家恕你无罪。”油墨颇有些好奇洛离会说什么。

“那我就斗胆说了,”洛离斟酌着开了口,“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百官上朝的样子,觉得十分震撼,离去之时黑白交错,简直像一副流动的水墨画。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听她说完,油墨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不置可否,而是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端着走着,十分沉浸在那一摆一摆的幅度所带来的奇妙愉悦当中。

洛离低头无奈叹气,这油墨也是个不着调的。

正当她跟着油墨一路恍恍荡荡地走着,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油墨突然又开口了。

“喜欢吗?”她似是不经意一问。

“什么?”洛离抬头望去,只见油墨仍保持着那副迎风摇曳的走姿,好像刚刚不是她说话一般。

“喜不喜欢他们这样穿?”

洛离这才确定是在问她,但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之后说:“老实说,我没进过宫,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百官上朝什么样,不过如今看了,倒也挺喜欢的。”

原本她可以奉承几句,尽管她确实挺喜欢,但借机恭维油墨几句,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她甚少恭维人,但在月华殿也听到见到不少,依样画葫芦地说几句也没问题。但她还是真心实意地跟油墨说起自己的真实感受,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嗯,”油墨似乎很是受用,“我特意让他们这么穿的。”语气里的骄傲显而易见。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对她说:“一般人会不太能接受大臣跟皇家用一个颜色的,他们觉得这是尊卑不分,可是偏巧我就是立规矩的人,所以那些禄蠹们,一面骂着我,一面又不得不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

说完仰头大笑几声,继续往前走了。

洛离听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她说的太对了吧,能把这种话说到面上的,也就只有她这种一人之上的身份,才可以为所欲为吧!

而她又为何隐忍,困住她的是什么?难道像油墨这样坐到最高就可以了吗?司音她又何曾活得肆意呢!

看了看前面油墨自顾自走着,又想了想司音,觉得似乎做一个凡间小国的国主,竟比做九重天的众仙之首还要快活些。

这时她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连忙紧跟上油墨一行人,等待时机好提一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