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破茧微光
黑暗的潮水在退去。
不再是冰冷沉重的窒息感，而是如同沉入温暖粘稠的液体，意识如同初生的鱼苗，艰难地摆动着尾巴，试图挣脱那无形的束缚。沉重的眼皮仿佛粘连了千年，每一次微弱的颤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末梢，带来针刺般的痛楚。
【能量：8.7/100…9.1/100…9.5/100…】
【生命体征稳定…倒计时：03:11:29（缓慢恢复中）…】
微弱的、持续增长的能量感，如同黑暗中的萤火，一点点驱散着意识深处的严寒与绝望。林风终于，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丝眼睑。
模糊的光影首先涌入视野，带着重影和斑斓的光晕。诊所那斑驳脱落的天花板在眼前晃动。浓烈而复杂的药味、消毒水味、还有一丝极其淡薄的、仿佛烧焦金属般的奇异气息，涌入鼻腔。肋下的剧痛依旧清晰，但不再是那种抽干生命的灼烧感，而是变成了沉重、钝痛的存在。
“醒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近旁响起。
林风吃力地转动眼珠，焦距艰难地对准了声音来源。老鬼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映入眼帘。老者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审视和一种…近乎惊异的探究。
“你条命…”老鬼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硬过城寨啲石屎墙。”
林风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老鬼递过来一个搪瓷杯，里面是温热的、带着浓郁参味的褐色药汁。“慢慢饮。你条气仲未顺。”
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生机。林风贪婪地吞咽着，每一口都牵动肋下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毫不在意。活着！他还活着！
意识彻底清醒的刹那，他立刻将意念沉入脑海！
嗡！
幽绿色的系统界面瞬间亮起！但与之前不同，那简陋的数码流背景仿佛被注入了活力，流动得更加顺畅迅捷！界面边缘闪烁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金色光晕！
【警告解除！宿主生命体征恢复至安全阈值！】
【能量透支状态解除！当前能量：10.3/100！】
【‘信念透支’机制关闭！】
【检测到宿主于濒死绝境中完成‘意志淬炼’！神经突触活性显著增强！】
【系统核心数据库权限小幅提升！】
【新功能解锁：‘深度扫描（初级）’！】
【新模块解锁：‘能量转化效率优化（被动）’！】
一连串的信息如同瀑布般刷下！林风心头剧震！意志淬炼？神经突触增强？权限提升？深度扫描？能量转化优化？！
他立刻尝试用意念启动新解锁的【深度扫描（初级）】。目标：自身。
【深度扫描（初级）启动…消耗能量：0.5点。当前能量：9.8/100。】
【扫描中…】
【宿主：林风。】
【状态：重伤（肋骨骨裂，内脏震荡，失血过多后恢复期）。】
【国术境界：暗劲后期（境界稳固，潜力激发）。】
【细胞活性：中度活跃（受未知高维能量残余刺激）。】
【能量转化效率：提升17%（被动生效）。】
高维能量残余？林风立刻联想到昏迷中那股突如其来的、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强大刺激！那是什么？老鬼的“返魂膏”？还是…警方大规模行动引发的某种场域变化？
没时间深究！他注意到【能量转化效率提升17%】的被动效果！这意味着他吸收转化药力、食物甚至…影响力的速度将大大加快！这是绝境中搏命换来的宝贵增益！
他尝试将意念转向诊所外，想要扫描外部环境。但提示立刻出现：
【深度扫描（初级）范围：仅限宿主自身及接触物体（半径≤1米）。】
范围限制。林风微微有些失望，但立刻调整心态。能更清晰地了解自身状态，已是巨大助力。
“外面…点？”林风嘶哑着声音问，目光投向紧闭的诊所铁门。他昏迷前听到的警笛和骚动并非幻觉。
老鬼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条缝隙，向外窥视了一眼，脸色凝重地放下。“差佬发癫。成个城寨啲老鼠窿都被翻转过嚟。话揾咩…断指黑痣佬。福荣街个化工行老板俾佢哋拉咗，供咗啲料出来。”
断指黑痣佬？林风心中一凛！是那个买抗凝结剂的人！警方果然顺着油墨线摸上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让阿狗撒榜、利用城寨印刷厂的行为，留下了一条虽然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的尾巴！那个“断指黑痣佬”，很可能就是赖皮张或者他的上家！
“我哋呢度…”林风心提了起来。
“暂时冇事。”老鬼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我度门，冇咁易畀人搵到。但…”他话音未落——
砰！砰！砰！
诊所那扇厚重的铁门，突然被粗暴地砸响！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警察！例行检查！”一个洪亮而充满压迫感的男声穿透铁门传了进来！
马军！
林风瞳孔骤缩！老鬼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唔好出声！”老鬼对林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动作迅捷如狸猫，瞬间将林风身下染血的药布、用过的针具等敏感物品扫入一个带盖的竹筐，踢进床底深处。他自己则慢吞吞地走到门边，隔着门板，用那种带着浓重乡音、慢悠悠的腔调回应：“边位啊？我度系诊所，睇病要预约噶。”
“西九龙重案组督察马军！开门！配合调查！”门外的声音更加严厉，伴随着更重的砸门声，“我哋收到线报，怀疑有伤者匿藏喺呢一带！事关一宗凶杀案！”
“凶杀案？”老鬼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惶恐，“阿Sir，你咪讲笑！我度清清白白，只系帮街坊睇吓头晕身㷫，点会同凶杀案扯上关系？嗰位伤者…系我远房侄仔，喺地盘跌亲，断咗条肋骨喈！琴晚先送过嚟，而家瞓紧，唔方便见客啊！”
“断肋骨？”门外的马军显然不信，语气带着冷笑，“跌亲跌到要锁死道门？开门！否则我哋有权强行进入！”
“阿Sir！真系唔方便啊！我侄仔惊生保，见咁多差人，惊到伤口爆线点算？”老鬼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数三声！”马军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一！”
诊所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林风全身肌肉绷紧，肋下的伤口因紧张而突突直跳。他意念疯狂链接系统！
【检索：诊所内可用的即时防御或逃脱方案！（最低能量消耗）】
【检索中…消耗能量：0.2点。当前能量：9.6/100。】
【方案1（高风险）：利用‘深度扫描’预判破门点，以暗劲击打门轴薄弱处制造卡顿（需精确至0.1秒），争取3-5秒混乱时间，从后窗跳入排污渠（重伤加剧概率：85%）。能量消耗：1点。】
【方案2（极高风险）：激活‘深度扫描’锁定门外人员武器，尝试以银针（需老鬼配合）射其持枪手部穴位（成功率<10%，失败即被击毙）。能量消耗：2点。】
都是死路！林风心沉谷底！
“二！”马军的倒数如同丧钟！
老鬼眼中厉色一闪，右手悄然缩入袖中，指缝间寒芒微闪，赫然是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他身体微微下沉，如同蓄势待发的古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诊所斜对面不远处的一条窄巷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瞬间撕裂了城寨压抑的空气！
“救命啊！杀人啊！！！”
“系疯狗洛！疯狗洛发癫斩人啊！！！”
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奔跑的杂乱脚步声和…利器砍入骨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门外的砸门声和倒数，戛然而止！
“忠哥！带人跟我嚟！”马军急促的怒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迅速远离诊所铁门，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诊所内，死里逃生的压抑瞬间松弛。林风瘫软在诊疗床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刚换的药布。老鬼袖中的银针悄然滑落，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走到窗边，再次掀开一条缝隙。
只见斜对面的巷口，已经乱成一团！隐约可见一个状若疯虎的身影，挥舞着一把砍刀，正疯狂地追砍着几个狼狈逃窜的人！哭喊声、叫骂声、警哨声混杂在一起。
“疯狗洛…”林风看着脑海中系统界面上那依旧在缓慢增长的能量值【9.8/100…】，又听着窗外那疯狂的砍杀声，一个冰冷的念头浮上心头。
那份指向他弱点的悬赏情报…生效了！而且是以一种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丧彪…恐怕凶多吉少。
“你搅出嚟嘅风…”老鬼放下窗帘，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林风，声音带着洞穿世事的苍凉，“终于…见血了。”
林风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和窗外传来的血腥喧嚣，沉默不语。能量在增长，危机暂时退去，但更大的风暴，已被那巷中的刀光彻底点燃。他意念微动：
【检索：目标‘老鬼’基础公开信息（非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