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年代靠系统吃瓜看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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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订婚宴上的惊天反转

苏晚照伏在书桌前,盯着高考志愿表上“清华大学”那四个字,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窗外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搅得人心头发慌。桌上的小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来的风也是热的。

她刚拿起钢笔,笔尖悬在半空,还没落下,院门口就传来张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声音穿透了整个闷热的午后:“晚照啊!在家没?你陈叔家捎话,让你赶紧过去一趟,说是急事!”

张婶的尾音拖得老长,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苏晚照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一滴浓黑的墨水就砸在了“清华”两个字上,迅速洇开,像一个不祥的污点,把她和陈默川共同的梦想弄得面目全非。

她手里的英雄钢笔应声掉落,笔尖磕在桌角,“咔”的一声脆响,断了。

她盯着那团模糊的墨迹,昨晚操场边,陈默川说“你在哪,我就在哪”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说话时,路灯的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她手背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痒痒的。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还贴着陈默川昨天给的创可贴,下面是林婉如抓出的淡红印子。隔着薄薄一层胶布,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

去陈家的路不长,也就穿过一条巷子。两旁的邻居见了她,眼神都有些躲闪,透着股想问又不敢问的劲儿。苏晚照挺直了背,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推开老陈家那扇熟悉的木院门,满院的月季开得泼辣又热烈,是陈母生前最喜欢的花。如今花开依旧,看花的人却不在了。

堂屋的门大敞着,像个沉默的巨口。陈父陈建军就坐在正对门口的八仙桌主位上,背挺得笔直,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他面前的搪瓷茶杯里,几朵茉莉花载沉载浮,散发着一丝丝苦涩的香气。

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台老式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晚照来了。”陈建军眼皮都没抬,只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长凳,“坐。”

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不带任何感情。

苏晚照拉开长凳,尽量让自己动作放轻,可膝盖还是不小心磕在了厚重的桌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瞟,一眼就看见了桌子底下那个牛皮纸信封。信封的边角沾着一抹黑色的机油污渍,是机械厂办公室才会有的痕迹。

“小川的事,我已经和老王家商量妥了。”陈建军终于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杯沿遮住了他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下个周末,就在厂招待所,给他们俩订婚。”

话音落下,苏晚照感觉自己瞬间被扔进了冰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陈建军椅背上那件军大衣的第二颗纽扣上。那颗纽扣的颜色和别的几颗略有不同,线脚也歪歪扭扭,是陈默川去年冬天亲手给他缝上去的。他说,爸的扣子掉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总得表示一下。

现在看来,真是讽刺。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又轻又飘,像被风一吹就散的蒲公英,“我知道了,陈叔。”

她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镜头。刚转过身,还没迈开步子,陈建军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小川这孩子,从小就犟。你和他关系好,多劝劝他。男人嘛,事业为重,儿女情长都是虚的。这对他的前途有好处。”

苏晚照的指甲,在那一刻狠狠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深红的月牙印。疼,但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应声,径直走出了那个让她窒息的院子。

回到自己家,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又上了锁,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最终颓然坐在了地上。

黑暗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胸腔的刺痛感稍稍缓解。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录音笔。这是上周帮学校广播站的李姐修好了收音机,李姐硬塞给她的谢礼,说是日本货,稀罕得很。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吓人的女孩。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是时候去供销社,买一盘新的空白磁带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顿地说,“王厂长家的订婚宴,这么大的喜事,我这个‘关系好’的,总不能空着手去道贺吧。”

……

订婚宴设在镇上唯一的机械厂招待所二楼,包下了最大的“牡丹厅”。

苏晚照到的时候,里面正热闹。推开那扇虚掩的包厢门,满屋子的喧嚣和酒气瞬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了她身上。

主桌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晴,正扭着腰,用公筷夹了一只油焖大虾,姿态优雅地放进陈默川的碗里。她手腕上那只亮闪闪的银镯子,故意在白瓷碗沿上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像是在宣示主权。

陈默川低着头,一言不发,那双总是握着笔杆、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却连筷子都没碰。

“苏晚照?”柳晴最先反应过来,她那甜得发腻的声音里,此刻淬满了不加掩饰的尖刺,“你来干什么?我们家好像……没给你发请柬吧?”

桌上几个沾亲带故的妇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看苏晚照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

苏晚照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主桌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把那支小巧的录音笔,“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放在了桌子中央的玻璃转盘上。

动作不大,声音却像一声惊雷。

她清楚地看见,陈默川猛地抬起了头。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燃起了燎原之势。

“来给你们道喜。”苏晚照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神却冰冷如霜。她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一阵短暂的“滋滋”电流声后,包厢里响起了一个清脆的茶杯碰撞声。

紧接着,是陈建军刻意压低了却依然清晰的声音:“老王啊,小川和晴晴这事儿要是定了,你看……厂里那个技术科副科长的位置……”

王厂长带着几分酒意的笑声立刻传了出来,声音含混,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众人心上:“你放心!自家人,还能亏待了?下个季度的车间主任,我心里有数,肯定是默川这孩子的!副科长?格局小了!”

一问一答,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柳晴手里的银镯子“哐当”一声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王厂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晚照!”陈建军猛地拍案而起,他那蒲扇大的手掌把桌子拍得巨响,身前的茶杯被带翻,滚烫的茶水泼了满桌,顺着桌布的边缘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他此刻难堪的处境。他指着苏晚照,气得浑身发抖,“你疯了!”

“我没疯。”苏晚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默川,她能感觉到,在桌子底下,他温热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那一下,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迎上陈建军要杀人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只是不想,让他的人生,被你们当成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

“爸!”

陈默川豁然起身,身下的椅子被他带得向后翻倒,椅腿在水磨石地面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过,我的人生我自会负责!我不会娶她,更不会接受这种安排!”

说罢,他猛地转向苏晚照,那双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暴雨前划破夜空的闪电:“我要娶谁,我自己会选。而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整个包厢彻底炸开了锅。柳晴的哭声,王厂长夫妻的怒骂声,宾客们的议论声,乱成一团。

就在这片混乱中,苏晚照感觉手腕一紧,已经被陈默川攥住,他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后陈建军气急败坏的吼声“陈默川,你给我站住!”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刚冲出招待所的大门,天空毫无征兆地落下了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瞬间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无数水花。

陈默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到了路边店铺的屋檐下,而他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却还暴露在倾盆的雨幕里。

湿透的白衬衫紧紧贴着他清瘦的后背,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肩胛骨。黑色的发梢不断滴着水,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可他攥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为了反抗,也不是为了气他们。”他的声音混在哗哗的雨声里,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带着一股滚烫的、不顾一切的灼热,“苏晚照,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

苏晚照抬起头,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上面挂着晶莹的水珠,一眨眼,就滚落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忽然就笑了,心里那块压了一下午的巨石,终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和这句直白热烈的告白,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掉他脸颊上的一颗雨珠,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那……我们就试试?”

她没看见,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招待所二楼的走廊尽头,王厂长的秘书正捏着一份文件,神色慌张地追了出来。他刚跑到楼梯口,就被一个酒气熏天的客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脱手飞出,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外面的雨地里。

那份文件的边角,也沾着一抹机油污渍。封面上用钢笔写的“1984年第三季度车间主任候选人名单”几个大字,正被雨水迅速打湿,墨迹一点点晕开,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