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巷迷踪
第四章：幽巷迷踪
暮色如墨，悄然浸透了青石板路。苏砚握着那封字迹潦草的匿名信，站在自家老宅的门廊下，指尖反复摩挲着信纸边缘微微翘起的毛边。信上仅有一行字：“戌时三刻，城西破庙见，事关你父亲之死。”
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惊得他下意识抬头。深灰色的瓦片间，一只黑猫正弓着脊背游走，琥珀色的眼睛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少爷，天要黑透了。”老仆陈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要不...还是叫几个护院跟着？”
苏砚将信纸折好，塞进袖中，转身时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陈伯。您知道的，这些年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危险。”他刻意忽略了陈伯眼中的忧虑，迈步踏入逐渐浓稠的夜色。
城西是这座城被遗忘的角落，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破碎的灯笼在墙头摇曳，仿佛一只只垂死者的眼睛。破庙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谁？”苏砚握紧袖中的短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庙堂。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在蛛网密布的神像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人一袭玄色劲装，面容隐在斗笠之下，唯有下巴处的疤痕狰狞可怖。“苏公子果然有胆量。”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苏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你说有关我父亲的死，到底知道些什么？”
那人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绕着苏砚踱步，靴底碾碎瓦片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八年前，你父亲带着一件稀世珍宝离开京城，可再也没能回来。你以为他是意外身亡？”他突然停住，抬手揭开斗笠，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实话告诉你，他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害。”
苏砚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父亲离开那天的画面。那时他才十岁，父亲摸着他的头说很快就会回来，却没想到那竟是永别。“是谁？”他的声音发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想知道？”刀疤脸突然逼近，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先帮我办件事。三天后，城郊码头会有一批货物，你去帮我取回来。”
“凭什么？”
“就凭这个。”刀疤脸甩出一个物件，落在苏砚脚边。月光下，那枚刻着苏家徽记的玉佩泛着冷光——正是父亲失踪时佩戴的贴身之物。
苏砚俯身捡起玉佩，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时，父亲常将他抱在膝头，指着玉佩说这是苏家荣耀的象征。可此刻，这枚玉佩却成了揭开真相的钥匙，也是将他拖入深渊的枷锁。
“好，我答应你。”苏砚将玉佩贴身收好，“但你得保证，拿到东西后告诉我全部真相。”
刀疤脸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庙宇中回荡，惊起梁上的夜枭。“聪明人。记住，别耍花样，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玉佩，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离开破庙后，苏砚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中游荡。夜色更深了，街边的店铺大多已关门，唯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路过一家酒肆时，喧闹声突然从半开的窗户飘出。
“听说了吗？最近城里不太平，好几起离奇命案，死者都是被一招封喉。”
“可不是，官府查了好些日子，一点线索都没有。有人说，这是江湖上那个神秘组织‘暗影阁’干的。”
苏砚脚步一顿，“暗影阁”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心头。父亲生前曾隐晦地提过这个名字，说那是个只存在于黑暗中的杀手组织，凡被他们盯上的人，无一例外都将命丧黄泉。难道父亲的死，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回到苏家老宅时，已是子时。苏砚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却见书案上放着一盏还在燃烧的油灯，旁边压着一张字条。陈伯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少爷，夜深露重，厨房温了醒酒汤。”短短一句话，让他心头泛起暖意。
他拿起字条凑近油灯，忽然发现纸背隐约透出字迹。翻转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几行小字若隐若现：“万事小心，切莫轻信他人。”
苏砚心头一震，将字条凑近火苗。字迹在火焰中逐渐清晰，陈伯的笔迹与白天那封匿名信的字迹竟有几分相似。难道陈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场所谓的“真相交易”就是个圈套？
窗外，黑猫再次跃上窗台，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苏砚熄灭油灯，在黑暗中坐下，思绪却如乱麻。三天后的码头交易，等待他的究竟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陷阱？而父亲的死，又牵扯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间在焦虑中流逝，转眼便到了约定交易的日子。苏砚早早来到城郊码头，晨曦中的江面泛着薄雾，几艘商船静静地停泊在岸边。他按照刀疤脸的指示，在第三艘商船的船舱中找到了一只不起眼的木箱。
木箱上了锁，却没有封条。苏砚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内垫着柔软的绸缎，放着一尊白玉观音像。他皱起眉头，这东西看似价值不菲，却不像是刀疤脸会感兴趣的物件。
正当他疑惑时，江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砚迅速合上木箱，躲到暗处。几个黑衣蒙面人闯入船舱，为首的人正是刀疤脸。
“东西呢？”刀疤脸的声音带着怒意。
“不见了！那小子肯定拿走了！”一名手下慌张地喊道。
刀疤脸一拳砸在船板上：“废物！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砚屏息躲在阴影中，心跳如擂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了替罪羊。可那尊玉观音，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就在这时，船舱外传来打斗声。苏砚探头望去，只见一群手持长刀的人杀了进来，领头的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玉佩在阳光下闪烁——正是苏家的徽记。
“父亲当年就是被你害死的！”中年男子指着刀疤脸怒吼，“今天，我要为他报仇！”
刀疤脸大笑：“就凭你？苏明远，当年你父亲把珍宝交给我保管，却又反悔想要回去，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真相如惊雷般在苏砚耳边炸响。原来父亲不是被陌生人所害，而是死于自己的好友之手。他握紧短刃，想要冲出去，却被一只手突然按住肩膀。
“别动。”一个低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苏砚回头，只见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站在阴影中，眼神冰冷而警惕，“现在出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拉着他迅速后退，从船舱的暗门逃出。外面的打斗声渐渐远去，苏砚却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他不知道这个神秘女子为何要救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唯一确定的是，父亲的死，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夜色再次降临，苏砚跟着神秘女子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女子摘下黑纱，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伤痕的脸。“我叫林霜，”她倒了两杯茶，推给苏砚一杯，“和你父亲有些渊源。”
苏砚端起茶杯，却无心饮用：“你知道多少？”
林霜凝视着茶杯中翻涌的热气，陷入回忆：“当年，你父亲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关乎朝廷某位高官的贪污证据。他想将证据交给御史台，却被人提前得知消息。刀疤脸原是你父亲的好友，却为了利益背叛了他。那尊玉观音，里面藏着证据的线索。”
苏砚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寻找那个证据？”
“没错。”林霜点头，“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现在，证据可能就在那尊玉观音里，而你，是唯一能解开这个秘密的人。”
窗外，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苏砚望着雨幕，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恨意与迷茫。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为了父亲，也为了真相，他必须踏上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而前方等待他的，又将是怎样的阴谋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