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亡灵机甲
科努努离开已经五天。
这五天里，
白陆绶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被吓晕过多少次了。
反正只要碰到了东西，里面就一定会跳出来一只亡灵攻击辱骂他。
要是醒着的时候，骂一骂也就算了，反正他对这些闲话辱骂之类的，经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最要命的，是这些亡灵总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跳出来吓他个半死。
比如睡得正香的时候。
又比如发呆走神的时候。
虽说比起最开始的那天，现在的他已经脱敏了不少，但每次受到惊吓的时候，难免还是会有一点反应。
吓晕倒是不会，主要是烦。
“喝啊——啊——！！”
右耳边，忽然又响起一道尖叫。
“闭嘴啊你个死玩意——！！”
白陆绶熟练地伸手一抓，怒道，“不就是拿你挡了下鸟吗，再叽叽歪歪个不停，本大爷立马拿你擦屁股！”
“吓——！”
空气里响起一道惊吓声，
随后一道淡淡的灰色雾气“噗”地从他手中，如泡泡破裂般消失。
骂跑了最烦人的那个怨灵。
白陆绶缓缓站起，在脑袋里反复思考科努努临走时留下的话。
“什么叫解开积怨？”
这五天里，他也不是没试过跟这些被他“冒犯”到的怨灵们道歉、沟通，
但根本没用。
这些怨灵虽然会说会叫会骂人，但却根本听不懂人话。
该受到的辱骂惊吓，那是一点儿也没少。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受不了。
烦人！
这样待久了，他迟早得得精神衰弱！
虽说现在他的精神也不怎么强大……
“喂，鸟盖大王？鸟盖大王在不在”
白陆绶试着对着空气呼喊着那个自称“大王”，藏身铁皮却曾被他拿来遮鸟的怨灵。
没有回应。
怨灵似乎只会在吓他的时候会短暂出现。
于是他躺在床上。
一丝不挂，翻来覆去地在铁床上滚了个均匀，随后呼呼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睡梦中。
白陆绶隐隐听见，耳边似乎有悄悄的，弱弱的哭泣声……
从声音判断，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
“好饿，想吃饭……”
弱弱的呜咽里，总算有了一句他能听懂的话——
尽管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怨灵。但上道的白陆绶还是心神一动，连眼睛也不睁，便立马应声答道，
“我可以带你去吃饭！”
“真……真的吗？你带我去吃饭？！”
那弱弱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
白陆绶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在他身边，果然有个小小的，像一团烟雾一样飘在空中的怨灵。
他连忙将那怨灵捧在手里，生怕它被风吹散了。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记下，等我从这里出去了，就带你去吃！”
“我要吃？我要吃——”
“面团子……”
那怨灵说完“面团子”三个字后，忽然“倏——”地一声，化作一阵雾气，钻进了白陆绶体内。
他赫然一惊。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和挣扎！
怨灵的加入，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不过。
大概是因为小得可怜，怨结也只是一个面团子，
因此这第一个真正能为他提供魔力供给的小东西，能供给的魔力其实少得可怜，
只有一支香烟的大小。
不过哪怕只是这么小小的一支魔力，也令白陆绶欣喜若狂。
原来这就是化解怨念，积攒魔力的方法……
摸到窍门后。
白陆绶开始整日整夜地在城池里四处游荡。
城墙，街道，每个房屋里都有他的身影。
仅仅几天时间，他就接下了上千个温和怨灵的愿望。
在此过程中，他还偶然发现。
一旦他脑海里实现愿望的念头有所动摇，体内的那一小段魔力就会开始躁动不安。
是因为怨灵们的愿望还没有被实现？
所以它们事实上还只是暂时为他所用。
估计一旦反悔，这些魔力就会立即跑掉吧？
晚上，白陆绶坐在床上。
为了表露自己一定会帮怨灵们实现愿望的决心，也为了安抚体内躁动的怨灵。
他开始对着体内已经化成一股魔力柱的怨灵，一一核对需要自己将来去做的事。
“一共要去海边461次……很大的淡水海行吗？”
“吃230个糯米团子，122个面团子……看来这一片好像蛮多都是饿死的……”
“两顿格雷格炖肉……话说那究竟是啥？”
“跟萝娅数星星一次……萝娅是谁？
你老婆？那我怎么跟她数！！”
“……”
夜深，白陆绶躺在床上，有些疲惫。
幽冥鬼域的太阳光是冷的，但晚上的月亮却是温热的，和外面的世界截然相反。
红色的月亮……
白陆绶闭着眼，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
“喝啊啊啊啊……！！”
“大王！”白陆绶有些惊喜，一把坐了起来，
“大王你别走，我以后不拿你盖鸟了！”
“咦——？”那自称大王的怨灵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有什么未实现的遗愿，可以说给我听，等我以后出去了，说不定就能帮你实现！”
悬浮在空中的雾气忽然一抖，声音瞬间变得沙哑苍老，
“愿望是……”
然后，它忽然开始发狂般嘶吼，
“杀了他——对，杀了维尔森！！千刀万剐！！”
白陆绶罕见地没有答应下这个愿望，他皱着眉头，问道，。
“维尔森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维尔森是我的儿子，梅洛星系的新王！！”
“鸟盖大王”的愤怒平息得那样快，像暴雨中忽然放晴，然后他忽然有些悲伤，
“不，也不是他的错，该死的，是那个女人！！”
“你如果办得到的话，以后帮我杀死那个婊子！她叫阿琪雅！”
“阿琪雅又是谁？”白陆绶一头雾水。
“阿琪雅是我的王妃，她与我的儿子勾结，杀死了我，
维尔森登基新王之后，她就是新王的王妃。”
寥寥数语，白陆绶心里已然明白。
面前这位大王，曾经有过如何悲伤的故事。
被自己的儿子与心爱的女人勾结杀害……
难怪它有着如此强烈的怨念，能够整日乐此不疲地纠缠他！
“那个王妃阿琪雅，凭我的实力，能杀死她吗？”白陆绶试探着问。
身为统治一个星系的王妃，这位阿琪雅手下，现在已经不是有没有机甲的问题了。
而是有多少私人武装机甲的问题。
“我们可以联手——我很强！”
“鸟盖大王”无比坚决道。
“好，那等我以后出去了……我们一起杀她！”
——一定。”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周身骤然涌入了一股恐怖的寒流。
恨意——
夹杂着滔天恨意的魔力，从手臂涌向心口冥王的位置！
仅这一只的强度，竟已经远超先前的一千多只温和的怨灵！
“去北城外，找我——”
“鸟盖大王”最后扔下一句话后，沉寂了下去。
“城外？”
白陆绶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下了床，起身去往城外。
在这幽冥鬼域，睡觉只不过是他难以改变的一个习惯而已。
其实白陆绶自己也清楚，哪怕这五天一个小时都不睡，他也不会疲劳而死。
因为不会死，所以也不用吃东西。
出了城，白陆绶刚想问问体内的“鸟盖大王”具体位置。
却一眼看见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废弃机甲汇成一望无际的钢铁之海，
血色月光下，钢铁构成的尸海散发着冲天怨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白光忽然从他体内跃出，瞬间钻入一台依稀能够辨认出红色的机甲。
下一秒。
在白陆绶惊骇的注视下。
浑身锈迹斑斑，残破不堪的机甲，头部忽然喷射出两道猩红的光芒。
随即，破败的机甲开始摇摇晃晃。
它站了起来，睥睨地看着地面上惊恐的白陆绶。
“小子——”
“瞻仰吧，本王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