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泼辣的死者
商陆还在思考，却不知道边上的师父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通化县不大，三十万的人口，经济相当一般。
本来重案中队至少得六人的配置，这两年，只有他带着俩徒弟，以及几个协警，很多时候用人时都有些捉襟见肘。
一个月前，来了个大宝贝，商陆。
首都警校毕业，这可是人才，不说省厅，进到市局，问题不大。
没曾想，小伙子居然来了县里的公安局，甚至主动要求进入刑警队，把姜秉承开心坏了。
自己的俩徒弟，都是从民警转过来的。
徐子三十二岁，体力不错，就是干活糙的很。
陈斌退伍军人，胆子大，身手也好...
只是，这俩人和自己一般，悟性不高，只能靠着经验来破案。
可小小一个县城，能有几起命案。
而刚才商陆的推断，基本完全正确，看来首都的大学了不得。
“线索，之所以称为线索，是需要我们从各个角度去佐证，去利用。
只看现场，想不通很正常。
走，去和隔壁邻居聊聊。”
“好的！”
尸体运走，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散去不少，但还有一些在楼下徘徊。
小县城出现杀人案，作为远观过现场者，接下来一个月的谈资有了。
在民警的带领下，师徒二人先来到了303室。
从资料里，商陆了解到，两边的房子户型都一样，两居室。
303住的是一对夫妻，也就是报案人。
虽说已经做了口供，不过商陆还是又问了一遍经过。
尸体是早上六点半发现的。
男主人是在工厂上班，起得早，做好了早饭出门时，发现隔壁302，也就是死者刘桂香的家门半开着。
隔壁邻居嘛，都熟悉。
于是喊了几声，推开门，发现了尸体，立刻报警。
虽然过去了几个小时，夫妻俩显然都还有些惊魂未定，尤其是女的，眼神呆滞，一个问题要问两遍才能回答，而且断断续续。
商陆拿着笔记本，记着他们的回答，师父则是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这本是姜秉承的本能反应。
在没有破案之前，凶手可能是任何人，贼喊捉贼的事，他也见过。
一进门，姜秉承假意借卫生间，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值得怀疑的线索。
按照法医的说法，凶手与死者属于贴身肉搏，那么，身上必然会沾染鲜血。
而卫生间里，俩口子的衣服还泡着呢，上头没有血迹。
但没想到，这个新徒弟，似乎看懂了自己的意思，直接翘起了二郎腿，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一些。
昨晚上几点回来的，
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前几个问题都挺正常，答案和前头民警询问的差不多。
到了第三个问题，男主人显然犹豫了，并且看了眼媳妇。
“不用担心，也不用有顾虑，不管发生了什么，有我们在！”
姜师父也发现了男主人的异常。
“我...我俩...我俩昨晚上那个什么了，大概是十点多。”
说着，站起身，从卧室里拿出了个瓶子，上头印着花花绿绿的外国字以及穿着暴露的女人。
商陆一看，顿时明白了咋回事。
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也碰不到凶杀案，还是在隔壁，心里难免慌张。
夫妻俩的房事，前头民警询问的时候，估计没好意思说。
遇到刑警上门，他们认为得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如此犹豫。
“这药还挺厉害，折腾到了快十二点，这才洗澡休息，而且睡的特别死。
早上要是没有闹铃，根本醒不来。”
看着商陆在笔记本写上：侧面证明凶案可能是十二点后发生，姜师父又默默点头。
“诶，那你们平时除了她个人外，有没有别的人经常来拜访呢。
或者说，有没有男朋友？”
后边正在看着这家人全家福的姜秉承转过头，眼里满满的赞许。
本以为小伙子想不到这一关系呢。四十七岁的阿姨，有个男朋友，很正常。
而多数凶杀案里，最亲近的人，反而嫌疑最大。
“没有！”
男主人摇摇头。
“她是开麻将馆的，晚出晚归，也是为啥我看到房门开着才会好奇。
平时一个星期，也就能见到个两三次，基本都是中午。”
在屋里待了二十多分钟，确定没有问题后，商陆转过头。
他很清楚案件的主导，是自己的师父。
“可以了，先到这里吧。
两位如果有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到公安局来找我们。”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女主人忽然开口。
“警察同志，死了人，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要不心里害怕。”
“嗯...”姜师父长叹一声：“这几天就算了，回头破案了，可以在门口烧烧香...”
说了，也等于没说。
另一家301，屋主是一对母子。
儿子三十来岁，小儿麻痹，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妈妈七十了，耳背。
虽然能完全排除两人的作案可能，但该走的程序，一个都不能少。
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基本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倒是让师徒二人确定了一个点。
死者刘桂香不是个省油的灯。
别看她人瘦瘦小小，却泼辣的很。
上回因为楼上晒衣服，把她的被子给淋湿了，被刘桂香指着门口骂了半个小时。
看人想动手，直接往地上一躺，又是哭又是嚎的，最后不仅道了歉，还赔了十块钱才了结。
类似的事儿还不少，总之，楼里的人都不敢惹她。
“有点麻烦了！”
从301出来之后，姜秉承擦了擦没有多少头发的脑门。
“这刘桂香是个开麻将馆的，看家里的情况，应该是有点小钱，并且，认识的人非常多。”
商陆跟在师父身边。
“我倒是觉得，降低了难度呢。”
“怎么说？”
“虽说死者脾气火爆，容易得罪人，或者与他人产生矛盾，认识的人多，相当于需要排查的对象也变多了。
但是！
你也提到了重点，不可化解。
一般遇到刘桂香这种人，大家都是敬而远之，过去也就过去了。
真有什么大矛盾，估摸着其他人也会知道。
但我觉得，双方不一定是矛盾。”
“边走边说。”
姜师父加快了脚步，他们还得去麻将馆那看看。
“你看啊，通过死者生前的穿着，以及死亡方式，基本可以断定是熟人作案。
否则，不会只穿着睡衣，然后背对着对方。
如果，死者知道外头的人是与自己有矛盾，会如此放心大胆地开门么。”
“分析的有道理，否则，中刀的位置就是肚子了。”
“师父，我有件要确认的事，能不能先去趟法医那，然后再来找你。”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