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险遇刺
黎明前的东宫静得出奇，楚清歌在新安排的房间里辗转难眠。掌心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楚清歌警觉地坐起身：“谁？“
“云宴，太子殿下派我来看看姑娘是否安好。“
门外的男声低沉恭敬。楚清歌披上外衣开门，她这才仔细看了下这位云大人，身材挺拔、面容刚毅，身着侍卫统领服饰，腰间佩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姑娘受惊了。“云宴行了一礼，锐利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殿下命我加强戒备，同时询问姑娘可有受伤？“
楚清歌下意识将手往袖中缩了缩：“多谢关心，我没事。“
云宴点点头：“殿下还问，姑娘是否看出那刺客的来历？“
这个问题让楚清歌心头一紧。她确实有所猜测，但那太过荒谬——一个民间女子怎么会对宫中刺客有了解？更何况她刚进宫就被遇刺，莫不是太子身边的人不想让他好起来吧。
“夜色太暗，看不清楚。“她最终选择了谨慎回答。
云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恭敬：“如此。姑娘若想起什么，请随时告知。“他侧身让开一条路，“殿下已备好早膳，请姑娘一同用膳后继续治疗。“
楚清歌深知，这不只是简单的吃个早饭而已，昨晚的事情太子肯定心中还存有疑虑。
跟随云宴穿过回廊时，楚清歌注意到东宫的守卫明显增加了。每道门廊都有佩刀侍卫把守，宫女太监们低头疾走，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种压抑的紧张氛围中。
萧景珩已经在偏厅等候。与昨日病容相比，他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一袭月白色锦袍衬得他越发清俊挺拔，只是眼底仍有一丝疲惫。
“昨夜休息得可好？“萧景珩示意楚清歌入座，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问天气。
楚清歌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多谢殿下关心，尚可。“
萧景珩轻轻挥手，侍从们立刻退到门外，只留下云宴守在厅门口。
“楚姑娘，“太子的声音突然压低，“昨夜刺客之事，你有所隐瞒。“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楚清歌握茶盏的手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洒出。
“民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萧景珩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撮粉末——正是昨夜楚清歌撒向刺客的药粉。
“这药粉非同寻常。太医验过，说是能让人四肢麻痹，但配方奇特，非寻常医家所有。“萧景珩目光如炬，“而且窗台上有打斗痕迹，刺客的刀上...有血迹。“
楚清歌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了右手。萧景珩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的动作。
“你受伤了。“
这不是猜测，而是确认。楚清歌知道瞒不过，只得缓缓摊开右手，露出掌心的伤痕。
萧景珩眉头紧锁，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小盒，推到她面前：“涂上。“
楚清歌打开盒子，里面是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清冽的香气。她认得这药材，是极为珍贵的“雪灵芝“所制，价比黄金。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这太贵重了，谢殿下好意...“楚清歌推辞。
“涂上吧。“萧景珩的语气不容拒绝，“接下来还要继续为我治疗，楚姑娘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楚清歌听到这话，一开始还以为是太子的关心，不过还是为了他自己。楚清歌不敢再推辞，小心地蘸取药膏涂抹在伤口上。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伤口的灼热感。
“现在，告诉我实情。“萧景珩的声音缓和了些，“那刺客为何盯上你了？“
楚清歌确实不知，稀里糊涂的就进了东宫，当晚就遇刺。
“民女觉得刺客盯上的不是我，而是....殿下您。”
萧景珩听到这话并未任何波动。
“楚姑娘从何猜测是刺客盯上的是我？”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我入东宫只是为殿下治病，如果我出事了，那殿下的毒就无人来解了。”
萧景珩眼中：“猜测的不无道理，萧景珩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楚清歌，“他突然直呼其名，“你确定会解这'寒心散'之毒？“
楚清歌点头又摇头，她又想多留在宫中找机会查清自己全家被灭门的真相，又不想卷起太子的中毒案中。十五年前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若非老管家拼死相救，她也难逃一劫。这些年来，她隐姓埋名，苦学家传医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
“民女尽力！”
“我需要彻底解毒，不是尽力，我需要尽快查清真相，如果你可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楚清歌突然感觉面前和她说着话的不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极需要帮助的男人恳切的眼神。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我答应殿下，一定帮您解此毒。”
楚清歌刚说完这话，心里后悔了，感觉刚刚完全被太子俊朗的脸庞给迷惑了，才说出这样没有轻重的承诺。
早膳后，楚清歌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她意识到太子中毒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些阴谋是否和苏家的惨案有关呢？
她正想的入神时，萧景珩命人送来各种珍稀药材和器具，甚至包括一些太医院都少有的珍品。
“楚姑娘，这是殿下特意吩咐从库房取来的'千年雪参'。“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捧来一个锦盒。
楚清歌打开盒子，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雪参通体晶莹如冰，须根完整，确实是难得的珍品。这种药材对解毒有奇效，尤其适合萧景珩现在的状况。
“辛苦姐姐了。“
楚清歌看宫女监离开后，转头开始研磨药材，准备配制新一剂解药。
正当她专注配方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说太医院里最正珍贵的雪参送来了这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要用此物，要是误了太子殿下的病情，那可要连累我们整个太医院！“
楚清歌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太医服饰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明显的敌意。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些的太医，都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她。
楚清歌放下药杵。
“人呢，是谁要的雪参？我倒要好好瞧瞧是何方神圣！“说话的中年太医是太医院的副院使周明德。
楚清歌心下了然，这是来找她茬的，她刚想接话，不料这中年太医转头问她，“雪参是谁要的，你是在这干什么的？”。
楚清歌猜到这男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作寻常的宫女了，张嘴刚想回话。
“周院使！”突然云宴快步进门。
“周院使，雪参是太子殿下派人去取的。”
“云大人莫要胡说，太子殿下明明昏迷未醒，如何派人....你是说太子殿下醒过来了?“
“昨夜太子殿下醒来一次，现在又昏睡过去了！”云宴撒了谎。
听到这话，这位周院使反倒有点得意：“太子殿下这病的奇，千万不能听信偏方乱配药啊，还是得让太医院慢慢的医治。云大人可别忘了六皇子就是因为姓苏的那位庸医乱用药给害死的。”
什么！楚清歌心中一震，周院使口中说的姓苏的，是她的父亲，苏明远。
“周大人言重了，这雪参本就是皇上闭关前赐给太子府的，只不过一直未去取，昨夜太子命我们去取，只好照办！”
周明德听到云宴这般说辞，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眼下还是要尽快医治好太子殿下的病，云大人你说是不是？”周明德冷笑一声带着人转身出了屋。
楚清歌胸口一阵刺痛还未缓过来。父亲一生行医济世，她绝不相信六皇子死于父亲之手，死后还要被人羞辱。她攥紧了衣袖下的拳头，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殿下，你怎么起来了！”萧景珩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脸色仍有些苍白，云宴忙上前搀扶住萧景珩。
“你胆子挺大的，竟然一点不怯，太医院的人有皇后做靠山，连我这个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原来太子刚刚的话都听到了。
“东宫让民女来为殿下制作药膳食疗，其他的一概不知。”楚清歌知道该怎样配合萧景珩。
萧景珩笑道：“药配的怎么样了？”
“新配的药还需一个时辰才好。“
萧景珩点点头：“不急。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跟随萧景珩来到他的书房，楚清歌不禁暗暗吃惊。太子的书房，比她生活的院子都大，四壁书架直抵屋顶，摆满了医书古籍，其中不少还是珍贵的手抄本。
“殿下也研习医术？“
萧景珩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略懂一二。“他递给楚清歌，“你看这个。“
楚清歌凑近看去，只见上面记载着一种名为“血灵芝“的奇药，传说能治百病，也能能制奇毒，这毒能控制人，。更让她震惊的是，旁边还画着制作方法，竟与她手上那半张“净血丹“的配方有七分相似！“净血丹”的配方本来也只是一半，这么多年楚清歌不停的试验，才配出净血丹，普通的毒素一颗便可完全解毒。
“这...这是...“
“十五年前，苏太医准备献给我父皇的秘方。“萧景珩注视着她的反应，“只是这配方残缺不全，无法制作。“
楚清歌心跳如鼓，她知道她来对了地方，这里处处流露着她父亲的信息。
“那为何在殿下您这里？”楚清歌急问。
萧景珩回答：“因为苏太医还没来得及给父皇就...当时我中毒，苏太医正要让人送来东宫，但只剩这半张。”
“另外的配方，殿下可知道下落？“
“大火烧毁了。“萧景珩叹了口气，“我怀疑这次中毒，也与这有关。下毒者似乎在找这个..”
萧景珩为何把这么血灵芝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楚清歌不知。
正说着，赵无极在门外唤萧景珩，“进来吧！”萧景珩将册子放回暗格后说道。赵无极在萧景珩耳边低语几句，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明日出宫。”
“出宫？“楚清歌惊讶道，虽然太子身子比之前大好，但太子醒了的事都还瞒着太医院，此时出宫岂不会暴露。
“有线索指向城北一处药铺，那里可能也有寒心散的来源。“萧景珩解释道，“我必须亲自去查。你随我一同前往，以防我毒发。“
楚清歌也想知道这寒心散，点头应下。
“对了，“萧景珩突然问道，“你可会武功？“
楚清歌摇头：“只略懂些防身之术。“
萧景珩转身从一个精致的锦盒中取出一把短匕首给楚清歌：“给你防身用。”
当天夜里，楚清歌辗转难眠。太子手中的血灵芝秘方为何与自己的净血丹如此相似？苏家灭门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六皇子真的是父亲害死的吗？为何突然有了寒心散的下落？种种疑问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难平。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将宫墙照得森白如骨。在这深宫之中，秘密就像藤蔓，盘根错节，而她已经一脚踏入了这危险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