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春喜愤愤不平说，我比死人强得多

夜深了，春喜仍不放桂香回去，仍在一会儿软、一会儿硬、一会儿强、一会儿弱、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和气，使着浑身解数软硬兼施换着法子变着态度的努力劝着。

桂香则不但不为之所动，还一个劲地让他开门，放自己回去。

春喜就气呼呼地说：“告诉你！你啥时候答应我，我啥时候开门放你走！”

“不开门拉倒，我看你敢把我关一辈子，别说一辈子，就是一宿你都不敢！”

春喜确实不敢，他又劝了一会儿，见她仍不答应，只好开了屋门。

桂香走出屋，松了一口气说：“我终于重获自由了！”

春喜说她：“看你说的，好像我限制你自由了似的！”

桂香改口说：“那我应该说，‘我终于胜利了’！”

春喜则不甘心地说：“这事不算完，我再找孙婶好好说说，让她担任到收完秋，等秋后再找你。”又看着她问：“当妇女主任并不是件坏事情，你为啥坚决不当呢？”

她反问：“你为啥非要让我当呢？”

“因为你合适啊！”他说：“因为你胜任啊！”

但桂香说：“为了以后你别为这事来找我麻烦，我还是揭穿你吧，你这么做是别有用心，你之所以让我当妇女主任，目的是好有更多的时间跟你在一起。”

春喜紧接着说：“有更多的机会跟你交流思想，更有机会关心你、更有机会跟你多接触、更有机会帮助你，向着跟你相知相恋相爱结婚生活在一起的目标发展。”

桂香则说：“这不可能，也办不到。我奉劝打消这个念头，赶紧找个合适的结婚。我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吧，我不喜欢你，不爱你，所以，你以后就别打我的主意了。”

春喜看着她愤愤地说：“哼！王奋飞活着的时候，我对你的希望就没破灭过，现在他死了，我就更有信心更有希望了！”

桂香回道：“我丈夫活着的时候……”

春喜打断她：“你丈夫活着的时候，他把你硬从我手里抢走了，后来尽管我想把你从他手里再抢回来，可一直没实现。现在他死了，而我还活着，我就不信，我连个死人都抢不过，我觉得我比死人强多了！”

桂香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去。

春喜关切地对她说：“明天开始收秋了。按计划今天就开镰的，但考虑到今天国庆节，就推迟一天，明天收秋，你回去好好休息。”

村子里没有几棵树，但却到处是干树叶；村子里没有几棵草，但却到处是干草叶。

水泡子边上，几棵弯曲不直的柳树在扫落叶的秋风中变得越来越光秃，尽管风很大，刮得树梢来回乱摇，但挂在一棵歪脖树上的那口用来通知催促人们出工的铁钟却纹丝不动。

水泡子边上，是等待下田的地方，穿了毛衣毛裤秋衣秋裤甚至穿了薄棉衣的男女劳力，有挎筐的，有拿镰的，在这里等着，等着去收获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的劳动成果。

要在往日，这时候早被村干部派活下地了，可现在，都这时候了，一个村干部也看不着，有人说马占胜敲完钟上队部去了。雁无头不飞，人没带头的不走，队干部不来，人们只能在这等着。

说这儿没有队干部，赵富胜媳妇不乐意了，她喊着：“谁说这里没有干部？我是妇女主任，这可是那天早上杨主任和马队长在这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任命的”

这时，有人说道：“杨主任他们来了。”

人们扭头看去，见春喜和马占胜正朝这里走来，孙婶也跟他们一起来的。

“赵嫂。”素芹走到赵富胜媳妇跟前说：“一会儿你和马队长派活时，给我派点轻活。”

赵富胜媳妇却说：“那不行，年老体弱的干轻活，你这年纪轻轻的，派什么轻活？”

素芹说：“咱俩不是关系好吗？你哪次跟别人吵架我不帮你啊？”

赵富胜媳妇说：“好归好，那是咱们私人之间的事，但做为村干部里的一员，我得大公无私一碗水端平，要是偏向的话，群众该对我有意见了，既然让我当这个官，我就要当好！”

素芹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莎果来偷偷递给她：“赵嫂，我带的莎果，给你吃。”

赵富胜媳妇接过来装进兜里小声对她说：“行，一会儿看哪个活最轻，我派你去干哪个活！”

素芹扭头看看：“赵嫂，杨主任他们到了。”

赵富胜媳妇对杨春喜说：“你看你们，人们都在这等着呢，你们怎么才来啊？”

春喜说：“我们在队部开了个会，研究了点事情。”

赵富胜媳妇说：“你们开会咋不喊我一声呢？我当妇女主任也是队干部啊！你们怎么拿我不当回事啊？几个干部都去开会，却不通知我去，我这脸往哪搁啊？告诉你们，以后再开干部会时，一定要派人通知我去参加，不然，我不给你们当这个破妇女主任了！”

春喜就冲她说：“行，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富胜媳妇不解地问：“你这是啥意思？”

马占胜对她说：“从现在开始，就不让你代理妇女主任了。”

赵富胜媳妇听了可惜地说：“当的好好的咋说不让当就不让当了呢？我当得正带劲呢，才过几天官瘾，还没当够呢。”

春喜说她：“等你过够了官瘾，大田里的作物猴年马月也收不回来。”他又面向人们：“告诉大家，村里的妇女主任仍由孙婶担任，希望全村广大妇女在她的带领下，不怕苦不怕累，早日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把我们村建设得欣欣向荣、繁荣昌盛！接下来由队长和妇女主任分配活吧！”

赵富胜媳妇说：“这叫整的啥事啊？那天看没人当这个妇女主任，我心思白捡了个妇女主任当，抖抖我的威风，挺好的，可这才当了几天啊？而且这几天还休息，刚开工正准备大显身手呢，又给刷了！”又问春喜：“杨主任，我当这几天妇女主任咋算啊？”

马占胜问：“什么咋算啊？”

赵富胜媳妇说：“按规定当干部的不管休不休息？长年按出工算，我这个给不给工分？”

钱立水说她：“让你当几天官你都不知道姓啥了？你宣布妇女休息好几天，耽误多大事啊！不处罚你扣你工分就不错了。”他冲春喜：“杨主任，一天扣她五十分，让她得色。”

赵富胜媳妇冲他反击：“钱坏水，你别捡便宜卖乖好不好？我问你，你老婆这几天夜里是不是对那事非常主动？”

钱立水说：“说实话，这倒是。”

赵富胜媳妇说：“这就是这几天休息休来的，不干活，不累，有那闲心。”

素芹说她：“赵嫂，你咋知道的，你是不是夜里上人家去掀开人家被窝看了？”

赵富胜媳妇回道：“到夜里我就上你家掀你被窝看去。”

春喜说她：“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这几天给你按妇女主任待遇。”又让马占胜和孙婶：“不早了，抓紧分配他们下地干活吧。”

孙婶走到桂香跟前说：“桂香，你不用到地里去了，上队部去烧开水。地里的活累，人们会多出汗，一出汗了就会渴，你烧水，让小三子挑着往地里送，供人们喝。”

桂香问：“孙婶，这是杨主任安排的吗？”

孙婶说：“是啊！他说你身体不好……”

桂香打断她说：“孙婶，我身体好着呢，你找别人烧水吧，我跟大伙到地里去收庄稼。”

孙婶说：“不行！你不能去地里！”

桂香不听，跟着人们往村外的地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