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物证档案
熬了个大夜，林桐羽回到行动队便见缝插针地钻进值班室，开始补觉。
或许是用脑过度，程小满感觉自己有些发懵，坐在行动队的沙发上，想要眯一会，但没什么睡意。
“咦……这是什么？”
程小满的指尖突然触到沙发缝隙，隐约感觉到有什么硬物。
她带着一丝好奇勾出那个硬物——是一本相册。
只见那相册边缘卷着毛边，深蓝封皮写着“物证档案”的烫金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翻开相册，只是草草一瞥，程小满便感觉自己的呼吸凝滞了。
相册的第一页，是一只雪豹。
它侧躺在水泥地面上，琥珀色的眼睛半睁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然而，它的腹部却是被剖开的，里面的内脏、血肉、骨骼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旁边的塑料袋里，乱七八糟的保鲜膜裹着一只未成形的雪豹胎儿，它小小地缩作一团，仿佛还在母体中一般。
“那是三年前的案子，那只母豹怀孕了，但盗猎者并没有放过它。”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程小满猛地抬头，看到林桐羽倚在门框边，手里端着一杯热气散尽的茶。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漆黑的眸子却显得有些暗沉的，像是暴风雨将至的天空。
“我们追了那伙人半个月。”
林桐羽走了过来，半倚在办公桌上，“幸运的是，我们在距离边境五公里的地方，截住了他们。”
他俯身，指尖在照片边缘点了点，“他们的卡车后厢里，还有十七张这样的皮子。若是没抓住他们，这些皮子最后将变为某些富人的地毯、房屋装饰。”
闻言，程小满只觉鼻翼间似乎都是血腥味，胸口闷闷的，难受得要命。
咔——
林桐羽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林桐羽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领头的那家伙，在法庭上狡辩，说自己是为了给重病的母亲筹医药费。”
窗外，天已大亮，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照进来，整个房间一片明亮，却唯独没能照亮沙发一角。
半是光明半是昏暗，将照片上的血迹映得愈发刺眼。
“后来我们查到他母亲的账户。”林桐羽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割肉，“那个账户，一个月内收到过三笔海外汇款，足够一个普通人半辈子的花销。”
程小满猛地闭上眼睛，只觉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抓了一批又来一批，这些人就像永不满足的吸血鬼一样。”林桐羽站起身，阴影笼罩下来，“他们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狡猾。”
林桐羽拍了拍程小满的肩，力道很重，“所以，我们要比他们更快，才能阻止他们造孽。”
说完，林桐羽便端着茶，缩到一旁开始分析案情去了。
程小满缩在沙发上，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的眼前尽是雪豹被残忍杀害的画面，一段段、一幕幕，都刺痛着她的神经。
“和你说这些，不是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了解下工作内容。快些去吃饭吧，沙发让给我，我还得补会觉，年纪大了熬不住。”
终于忙完的林桐羽拍了拍程小满，将她撵出了行动队的办公区。
回到宿舍，程小满的肚子便叫个不停，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拿着饭盒上食堂打饭去。
青云山森林警局虽说天远地偏，但食堂却是一绝，方圆五百里找不到对手。
钻进食堂的程小满，就好像耗子掉进米缸，看见什么都想要一点到饭盒里。
“师傅！我要那个萝卜排骨汤！”程小满兴致勃勃地对比了整一排的汤，最终选定心头好。
捧着热汤，吃着肉包，程小满感觉心里总是舒服些了。
“萝卜好吃吗？”
“好吃的！萝卜炖得特别入味！”
白萝突然出现，像才从冷宫中放出来妃子一般幽怨，而程小满却无知无觉，仍旧专注于眼前的早餐。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对啦，我忘记打红烧肉了！”
“红烧肉！红烧肉！你看我像不像红烧肉？”
蹲在程小满肩头的白萝暴怒而起，抓着程小满的耳朵边开始怒吼。
程小满连忙安抚道：“上仙息怒啊，这一大早的，怎么怒气这么大？”
白萝掐住程小满的脸颊，高声说道：“你太奶都已经开始过问你的学习进度了，你却还在这里大吃大喝！你让我怎么和她说？难道我要告诉她，你还没开始学吗？”
程小满尴尬地挠挠头，“学，我现在就学！”
说着，她便快速解决了早餐，然后提着剩下的肉包，起身走出了食堂。
看着正在操场上悠闲散步的警犬——水腌菜，程小满提议道：“要不，你今天教我学犬语，我以后和警犬交流也方便。”
白萝腮帮子鼓得圆圆的，脑袋一扭，以后脑勺相对。
“上仙……”程小满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别生气啦，是我不对，我一定用心学。”
白萝鼻子里“哼”的一声，显然怒气未消。
“白萝大人，你昨天和大白鼠、钱串子沟通都那么顺畅，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必犬语也不在话下吧？”
白萝的耳朵动了动，后脑勺还没转回来，嘴角先不争气地翘起来，“那是当然！我精通的语言多了去了。”
程小满就坡上驴，连忙道：“那我可得好好地和您学习一下。”
他故作潇洒地捏了捏鼻头，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教你吧。”
说罢，他便一跃而起，跳到地上。
他凑到水腌菜身边，对着它的耳朵嘀咕了几句，便转身看向程小满，“它说让它当助教得给助教费，也不贵，把你肉包给它就行。”
程小满顺着白萝的目光低头——
只见袋子里的肉包热气未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光泽。
程小满下意识攥紧了袋子，有些不舍。
见程小满迟迟不交出包子，水腌菜凑上前来，尾巴摇得像是要起飞，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写满“给我包子”。
“好吧……这包子下星期才会再做了……”程小满闭眼把包子往前一递，最终决定忍痛割爱。
水腌菜猛地叼走肉包，嘴筒子扫过程小满手腕时，竟带着几分谄媚的力道。
大口吃完包子，水腌菜摇头摆尾地汪了两声。
白萝翻译道：
白萝摆出教书匠的派头，背着手说道：“现在，看我怎么发声——”
紧接着，白萝喉咙里便冒出一串低沉的呜咽，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一旁的警犬竖起耳朵，满意地点点头，回以呜咽之声
程小满呆滞片刻说道，“这犬语……这么奇怪的吗，有没有体面点的交流方式？”
“体面点的？”白萝挑眉道，“犬科动物靠声音频率辨认同伴，你发音要是不对，警犬大哥只会当你是大号猩猩。”
“好吧，我这就学……”
就这般你来我往地学了几个来回，程小满已经初步掌握了技巧，便主动与水腌菜开始对话。
“水腌菜，包子好吃不？”
大黑狗舔了舔嘴角，“一般吧，主要是好久没吃了，训导员说我太肥了，把我伙食都给减量了，真是命苦。”
“哪里肥了，这是健壮！”程小满笑嘻嘻地夸赞道。
“说得好啊，训导员就是胡说嘛，我身材这么好，根本不肥的。”
大黑狗很是受用，嘴筒子咧得老高，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对了，你为什么叫水腌菜呀？”
“我前任训导员取的名字，我出生那天，警犬培训基地的食堂刚好来了一批水腌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