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知本督为何而来
与田平分别后，刘备去了趟焦家，借来两箱钱财，打听了督邮所在，再次前去拜谒。
驿馆门口，守门小吏将刘备拦下，趾高气昂的说着督邮不见客之类的说辞，俨然没把眼前这位安喜县的二把手放在眼里。
直到刘备塞了些钱，又说了通好话，小吏这才勉强答应进去通报。
驿馆内。
督邮侧卧于榻，两只眼皮半耷拉的眯着，得知刘备前来拜见，本不欲搭理，但听得其携礼而来，这才临时变了主要。
不久，刘备入堂参拜。
常泰卧于榻上不动，仅将眼皮抬开一丝缝隙，语气懒散：“刘县尉所为何来啊？”
刘备依旧保持躬身，放低姿态：“久闻督邮大名，平生未能得见，故特来拜会。”
这话听着倒是顺耳……常泰眉眼舒缓，将眼皮抬至半睁状态，目光扫视至刘备身后：“这两箱东西是……”
“下官绵薄心意，还请督邮笑纳。”
刘备拱了拱手。
“嗯，还算有些孝心。”
常泰颇为满意的点头，大度表示之前的事情就不作计较了。
刘备闻言嘘了口气，心道这趟总算没有白来。
正当准备脚底抹油时，常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县尉可知本督为何而来？”
刘备心里当然清楚，不过这个时候装糊涂才是上策，故而躬身回答：“下官不知，请督邮明示。”
常泰对刘备的态度很是满意，缓缓道出：“近来朝廷降下法令，要沙汰一批充领军功而上任的地方官员。听说刘县尉也是凭军功走马上任的……所以，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好个蠹虫！
刘备心中暗骂，表面仍旧恭顺：“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本督乏了，你且退下吧。”
常泰慵懒挥手，示意刘备可以走了。
刘备点头称是，躬身退去。
刚出堂门，小吏何七唤住刘备，将其拉至一旁，嘿嘿笑道：“刘县尉，督邮远来乏闷，烦请找些年轻貌美的歌姬舞女来为督邮解乏。”
至于如何解乏，相信懂的都懂。
刘备瞅了贼眉鼠眼的何七一眼，反问：“这是督邮的意思？”
何七未作明确回复，让刘备只管照做即可。
出了驿馆，刘备去了县衙，冷清着脸。
田平问及缘由。
刘备便将事情托出。
田平听了，略有不解：“我道是何难事，区区女子，给他便是！”
在田平看来，刘备送给督邮的两箱财物，足够买下很多女子。
财物尚能慷慨，女子有何惜哉？
这个时代的男性，通常将女子视为货物。
除了正妻，妾亦能寝客。
这也是时代的局限性。
刘备对此难以接受，与其反驳：“钱财死物，人乃活物，岂能相提并论，我不耻为之。”
督邮心中的龌龊，用脚趾都能想得到。
“如此，恐怕会令常泰不快。”田平隐隐有些担忧。
“大不了再多送他两箱财宝，总之，人我是不会给的！”
刘备斩钉截铁。
…………
黄昏日暮，月挂枝头。
常泰敞开肚皮躺在榻上，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想要的佳人。
于是唤来何七质问，究竟怎么回事。
何七同样一头雾水，把锅甩给刘备：“大人，小的当时确确实实叮嘱过此事，不知为何此时还不见有人送来……”
常泰自然相信何七所言，从榻上坐起，眼中泛起阴沉：“看来，这位刘县尉表面躬顺，实则藏有一身反骨。这样，明日你去城中打探，搜集一切关于刘备的负面信息，再怂恿一些与其有仇怨的人，来衙门鸣冤告他……”
“届时，本督自会出手！”
这样的手段，常泰屡试不爽。
翌日一早，何七便出了驿馆，往城中去了。
及至黄昏，何七踉踉跄跄回来，哭诉起原委。
“小的白天在城中转悠一整天，还真是邪了门了，不知那刘备使了什么妖法，当地百姓对他皆是交口称赞，即便小的以财物利诱，也仍旧没人改口。”
“后来有人见小的中伤刘备，几名无知莽汉堵着小的就是一顿暴揍，您瞅瞅这脸，哪还有一点儿人样！”
说着露出袖袍半遮的脸，还真是鼻青脸肿。
手下人被打成这样，常泰心中起了怒火。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些个刁民如此暴打何七，等同是在狠狠打他这个督邮的脸。
“是谁打的你，本督与你讨回公道！”
常泰从榻上坐起，满脸阴狠。
往日里这种小事一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只是最近在此地接连吃瘪，令常泰不能容忍。
听得此话，何七顿时有了底气，谄媚上前帮常泰穿鞋。
…………
金老汉是城中一家普通农户。
祖辈以耕种为生。
黄巾作乱以后，地方田地荒芜，兼有官府豪强压榨，眼看活不下去，兴许是老天开眼，派来姓刘的县尉。
刘县尉来后，安喜县风气可谓焕然一新。
有了县尉做主，百姓扬眉吐气，再不受恶霸欺压。
金老汉有一女，唤作金巧，生得俊俏。
此时她正站在篱笆院的门口，一双美目眺向城中街道，怔怔出神。
这妮子，又思春了！
金老汉叹气摇头。
自家闺女的心思，身为老父如何不知。
县尉外出巡访回来，总会从门前不远的街上经过。
女儿虽有几分姿色，但只是农家女出身，身份相去甚远，如何配得上人家。
这样的道理，金巧自然明白。
可她就是忘不了那日县尉讨贼回来，自己在挥舞绢帕时，他看过来的目光，以及微笑点头的回应。
好似春风映入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然而双方身份上的差距，注定了她这辈子永远无法企及。
所以哪怕只能远远望上一眼，也是好的。
天色已幕。
这个时候还没来，他今天怕是不会从这里过了……
金巧失落的收回目光。
好在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屋做饭。
此时，街道上响起马蹄奔跑的声音。
莫非是他！
走回一半的金巧急忙跑到门口向外望去，马背上的男人面容阴鸷，根本不是自己想等之人。
然而常泰侧目一瞥，顿时欲火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