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髓抽芽
新生灵脉涌出的第一捧泉水，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遂芫跪坐在翡翠藤缠绕的祭坛前，指尖抚过离歌剑残存的剑柄。三百枚玉简悬浮在藤蔓间，记载着轮回真相的文字像萤火虫般在夜色中游动，引得几只药王谷幸存的银翅蝶停驻在断刃生出的嫩芽上。
“你的茶要凉了。“白露提着竹篾灯笼走来，发间银蝶簪在夜风中轻颤。她颈后的桃花纹在月光下流转，那是魔神左眼消散时留下的最后印记。
遂芫的左眼蒙着素纱，却能清晰看见少女魂魄中闪烁的银光。那些光点组成残缺的星图，正是《盗天诀》最后一页缺失的篇章。当他伸手去接茶盏时，翡翠藤突然疯长，叶片上的脉络亮起符文，将两人笼罩在青光之中。
“当心！“白露的灯笼坠地碎裂。藤蔓缠住她的脚踝，叶片表面的符文竟与当年药王谷傀儡蛊的咒文如出一辙。遂芫的素纱被藤风掀起，空荡的右眼窝突然渗出玉髓，那些液体落地即凝成秦无涯的面容。
“种子发芽了。“玉髓凝成的虚影指向翡翠藤根部，“地脉里还藏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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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现时，整片新生灵脉已被翡翠藤覆盖。藤蔓穿透遂芫布下的结界，在泉水中央结成巨大的茧房。白露用金针试探藤蔓，针尖触及叶片的刹那，三百玉简突然暴动，在空中拼成初代守阵人自刎的画面。
“这不是新生。“遂芫的素纱无风自动，左眼映出翡翠藤深处的阴影，“是轮回重启的前兆。“
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翡翠藤突然开出猩红的花，每片花瓣都浮现乐舞剑自戕的场景。白露颈后的桃花纹开始灼烧，她踉跄着抓住遂芫的手臂：“它们在抽取灵脉里的记忆...…“
泉水突然沸腾。茧房裂开的缝隙中伸出苍白手臂，腕间系着清虚门长老的铜铃。当遂芫的玉髓触及手臂时，翡翠藤瞬间枯萎，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裂隙——那里悬浮着半具青铜棺椁，棺盖上乐氏族徽正被血色侵蚀。
“十二仙盟的残党。“秦无涯的玉髓虚影突然凝实，“他们用修士精血温养魔神残躯，想借新生灵脉复生。“
话音未落，棺椁中射出八条骨链。遂芫推开白露的瞬间，骨链穿透他的左肩，鲜血溅在翡翠藤上竟催生出更多红莲。每朵红莲绽放时，都传出乐舞剑濒死的喘息。
“小心因果反噬！“白露撕开襦裙下摆，用金针蘸血绘出封魔符。但符咒尚未成形，翡翠藤突然暴起缠住她的腰肢，藤尖刺入颈后桃花纹。
遂芫的玉髓左眼突然剧痛。他看见翡翠藤的根系深处，三百颗血红心脏正随着乐舞剑的喘息跳动。当第八朵红莲盛开时，青铜棺椁轰然炸裂，十二道黑影踏着血雾现身。
“守阵人果然是最好的诱饵。“为首的黑影掀开兜帽，露出清虚掌门腐烂半边的脸，“不枉我们耗尽三万修士精血，终于等到翡翠藤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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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藤结出的果实坠地时，整个药王谷都在震颤。果实裂开的缝隙中，三百世轮回的记忆如毒雾弥漫。白露的金针在血雾中锈蚀，她踉跄着后退，颈后桃花纹裂开细缝，渗出带着银蝶磷粉的血液。
“别碰那些记忆！“秦无涯的虚影被血雾冲散前嘶吼，“他们在重构轮回！“
遂芫的左眼迸发青光。玉髓凝成的瞳孔映出血雾真相——每粒记忆尘埃都是缩小版的离歌剑，剑尖指向他空荡的右眼窝。清虚掌门双手结印，新生灵脉突然倒流，翡翠藤在逆流的灵气中结出第二颗果实。
“这才是真正的祭品。“果实裂开，露出乐舞剑沉睡的面容。十二黑影同时割开手腕，将黑血浇灌在果实表面，“用守墓人魂魄温养的血菩提，可比三百金丹美味得多。“
白露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颈后的裂痕完全撕开，银蝶魂魄挣脱肉身桎梏，在血雾中化作流光没入果实。乐舞剑的眼睫颤动，胸口浮现出与遂芫右眼窝完全契合的凹槽。
“就是现在！“清虚掌门五指成爪抓向遂芫。翡翠藤感应到杀气，突然调转藤尖刺入黑影们的丹田。趁着这瞬息之机，遂芫纵身扑向果实，玉髓左眼中射出青光，在血菩提表面刻下盗天符文。
乐舞剑睁眼的刹那，三百世的记忆洪流冲垮血雾结界。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星图流转，伸手握住遂芫的腕骨：“这次，换我当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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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藤的根系突然暴动。新生灵脉改道涌入乐舞剑体内，他胸口的凹槽迸发吸力，将十二黑影尽数吞噬。清虚掌门在惨叫声中融化，露出体内跳动的魔神右眼。
“原来你早就...“黑影们的身躯扭曲成锁链，“用血菩提反制...“
乐舞剑的指尖点在遂芫左眼：“借你的玉髓一用。“青光顺着指尖流入血菩提，果实表面浮现出完整的《盗天诀》。当最后一个符文亮起时，整个药王谷的地面开始晶化，翡翠藤在结晶中封存了所有血色记忆。
白露的银蝶魂魄突然实体化。她展开流光羽翼，带着两人冲破结晶穹顶。下方被封印的魔神右眼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翡翠藤的绞杀中碎成星尘。
“这才是真正的终局。“乐舞剑悬浮在新生灵脉之上，胸口凹槽中嵌着玉髓凝成的眼珠，“以盗天之力，重塑因果。“
遂芫的左眼突然失明。最后的视野里，他看见翡翠藤在灵脉源头开出并蒂花，一朵银白如月，一朵猩红似血。乐舞剑的身影在花间淡去，唯有余音回荡：“下次花开时，记得来取回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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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的清晨，遂芫在桃林中捡到个啼哭的婴孩。孩子心口生着翡翠藤纹路，攥紧的掌心里藏着一枚双鹤玉珏。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玉珏上时，远处灵脉突然沸腾，翡翠藤破土而出，在云端绽开三百朵银花。
白露提着新采的药草经过，颈后桃花纹闪过微光。她怀中的医书突然无风自动，空白页上浮现出乐舞剑的字迹：
“因果非锁，轮回非劫。待玉髓重凝之日，银蝶自当归来。“
遂芫抱着婴孩望向天际。翡翠藤的嫩芽攀上他的左腕，在晨曦中结出一粒青涩的果实，像极了当年滚落山门的那枚灵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