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犬卫！
咔嚓！
银色的电龙撕开黑色浓云，噼里啪啦扩散亿万条电弧，东南季风卷积着太平洋的潮水滂沱而至，席卷数州之地，天地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世界淹没在雨声中。
那象头人身的高大少年任由滂沱大雨浇灌，神情振奋，疯狂的振臂高呼着，甚至扯开嗓子唱起老爷子最爱的古代歌曲‘自由飞翔’为之伴奏。
“哞哞哞——”
象学姐们兴奋的抬起象鼻迎合，扭动象臀，跳的越发起劲，使劲儿的跺脚，仿佛在舞池上狂欢。
象夫，终于想开了！
她们想到未来美好的象生，疯狂跺脚。
踏踏踏！
象足踢踏，势大力沉，整个象园都在晃动颤抖，然而在天地暴雨的裹挟下如此的微不足道。
姜元时刻竖耳倾听地下的声音。
咚咚咚！
踢踏声与心跳声渐渐同频，就在某一刻，在象群无与伦比的体位碾压下，地底深处下水管道终于发出一丝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后传出如地雷爆炸的嘶鸣，地面轰然塌陷。
哗啦啦——
漫地雨水狂涌而来。
象学姐们耳聪鼻灵，惊吓的纷纷逃窜回树荫底下，小心的观望，姜元却箭步上前，扫视缺口后，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将下去。
“象夫——”
雌象群急的嗷嗷叫。
象学姐们急急忙忙摇头晃脑跑过来，只见地面形成一块直径五尺的洞口，米深，填埋的下水道上盖着的水泥预制板被生生踩断两截，钢筋张牙舞爪，却只有婴儿小拇指粗细。
那缺口，恰好可容一人钻入。
象学姐们急的打转，智力不够用，竟然一个猛子扎进去，欲追随象夫而去，却被卡住，倒插下水道中，急的象臀与四肢乱舞。
“哞哞哞——”
周围的象学姐们急的仰天象鸣，赶忙将她拱出来，继续悲鸣，重重次声波回荡在象园，无比凄凉。
跳个舞的功夫，象夫没了！
“象夫！”
“象夫！！”
“象夫呦！！”
厚重乌云翻滚，电蛇出没，一切都淹没在滚雷雨幕的自然声场中，象群任由雨水浇灌脸庞，泪珠混着雨珠滑落。
俺滴象夫呦！
大雨持续整整两个小时，才渐渐放晴。
动物园负责人姗姗来迟，调动无人机巡视象园，发现地面塌陷，又全无姜元的踪影，当场色变。
叮铃铃——
叮铃铃——
急促的铃声回荡在洛河县山海大学的1203室中，片刻后，不疾不徐的男声响起。
“喂~不是说了，你不要打公用电话吗？”
“什么！人丢了！！！”
嘎吱！
椅子向后滑动，魏涛猛然站起，腮帮子抖了两圈，两颗眼睛眯成危险的线，吐字冰冷。
“你干的好事，他若是逃出去，你就等死吧……纵然他掌握不了象序列也不能掉以轻心，反派都是死于大意，若非你姐姐，我肯定掐死你……这件事我会处理！”
魏涛直接挂断公用电话，思量片刻，又拨通新的电话。
“喂~我是洛河县山海大学，犬卫，方世龙！”
“我，魏涛，抓个人！”
……
污泥水浆在幽暗的下水道中奔腾，烂叶污泥混杂犹如一杯高浓的苦咖啡，一根象鼻高高悬在水面上，如旗杆般随着水流一路而下，拐弯。
突然嘭的一声。
一根肌肉虬结的手臂探出，有力的五指一把把住镶嵌在墙壁上的金属梯，继而污水翻滚，钻出一尊象头人身的怪物，他奋力的沿着铁梯而上，顶开井口盖子爬出来。
“呼~哈哈哈——”
姜元大字躺在滂沱大雨中，任冰凉的雨幕冲刷身体，继而放声大笑，笑声在街巷楼宇间扩散飞扬，却又掩盖在隆隆雨声中。
终于逃出来了啊！
粗喘几口气后，他艰难爬起，抹掉脸上水幕，扯掉破衣烂衫，高大精悍的身体上溅起颗颗水珠，如矗立在滂沱大雨中的金刚罗汉，他却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迈步。
“魏涛，我拆你十八代祖坟，嘶！”
疼！太疼了。
下水道‘漂流’，让他身体青一块紫一块，脊背，腿部，胳膊均有擦伤，伤口在雨水拍打下无法愈合，血水浇红了一片。
“咳咳！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象化的问题，但那魏涛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得主动做些什么。”
昏暗，大雨，霓虹灯如神佛脑后的圆光，普照四方。
他嗤笑一声，踉跄行走在阴影里，如今这幅鬼样子既没通讯器也无法刷脸，但指纹应当可以吧，立时拦下一辆飞出租。
【叮！】
【飞出租全程为人类保驾护航，身份验证失败，人工智能介入审查——检测到非人生物，三秒钟后将进行电击驱逐！】
“你才不是人……我靠真电？”
五秒钟后，姜元孤零零站在滂沱大雨下，腰间环着从飞出租上扯下来的毯子，无比凄凉。
所有的飞出租、飞艇等科技产物都对他关上门。
“我已经不是人了吗，那我到底算什么东西？”
直至此刻，他的心底才升起深深的寒意，明明站在人类城市，却仿佛被隔离在世界之外，曾随手取用的科技如梦幻般不可触及。
他被人类文明拒之门外！
他已经不是文明的一员，不是一个合法的社会公民！
曾经他多想觉醒山海序列，如今就有多想重新做人，但人生没有后悔路，余生难关都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去淌去渡。
“原来人的身份这么宝贵啊！”
东南吹来的风卷积着柳枝横斜，姜元隐约感知到十数里外雨水渐小，雷鸣渐止，心下不由一紧，时间不多了，顾不得其他，撑着受伤的身子迈步回家。
他孤立无援，只能回家。
家之外的城市已经对他关上大门。
不知跑了多久，姜元才疲倦不堪的回到那在大雨中摇摇欲坠的筒子楼，家家户户皆紧闭着门与窗，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横斜的雨珠在书桌上快活跳动，窗扇砰砰作响。
姜元关上窗，扯掉破衣烂衫，在浴室冲刷身子后紧急处理伤口，所幸都是外伤，血已经止住，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衫，蹬着拖鞋来到客厅。
“幺妹，写一封陈述魏涛恶行的检举信，雨停三分钟后，发送至洛河县山海大学邮箱！”
霎时，整面屋顶发光，落下万缕流光。
“现在，全网检索动物界，哺乳纲，长鼻目，象序列所有有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