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制衡
舒瓦洛夫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被彼得顺利攻破。
但他分明没有住口的意思，反而一推扶手站起，继续逼近过去乘胜追击道：“伯爵，你是聪明人，我说话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光头厂公又退了一步。
他很明白皇储的潜台词：那些信不论是落到女皇抑或沃伦佐夫手上，他还有他背后势力和家族……那都绝对玩完了；
而彼得的话，又让他感觉到了希望——保命，保家族，以及他身后庞大势力，就是他如今最迫切的需求。
调整着呼吸，舒瓦洛夫强作镇定：“我明白殿下您的意思。所以，请您有话直说。”
彼得侧脸给列夫递了个眼色，后者会了意向前走了一步：“大人，这些信件可以随时投入壁炉永远消失；当然，殿下也可以保证您的地位。”
皇储不失时机接过话头：“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伯爵，你得明白谁才是未来的主人。”
舒瓦洛夫喉结滚动，冷汗涔涔。
他当然明白彼得的意思——要么臣服，要么身败名裂……甚至，身首异处。
双眼死盯过来，彼得挑起下巴，目光坚定到容不得半点质疑。
“我懂了殿下。”
最终，这位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权臣，低下了其一直以来的身段，单膝跪地在彼得面前，“我愿与列夫一样，为俄罗斯的未来效命……不过，请您明示，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跪在面前的舒瓦洛夫，彼得唇角微扬，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几丝胜利的光芒。
“起来吧伯爵。”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示意舒瓦洛夫起身，“我真是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说什么事情，能马上明白……好了，那我们就好好谈谈吧。”
…………
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彼得把目的都交代清楚了。
“殿下，他可信么……毕竟之前，他企图窥探您的一切，如果继续用他，只怕会对您不利。”
从舒瓦洛夫的办公室出门，紧跟在彼得身后的列夫小声提醒着，“我听说他的势力很大，几乎遍布整个帝国。”
彼得当然明白。
可是，作为他未来掌控这座庞大帝国的“三驾马车”之一，情报部门也是绝对不能或缺的。
历史上的原主之所以被掀下皇位，就是因为他刚上台便解散了这“帝国的暗眼”，使得自己老婆都打上门了，他还毫不知情地跟着一个瘸腿歪眼的侍女，在奥拉宁鲍姆玩所谓的“打仗游戏”。
“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彼得结束了话题，“还有你是不是该去卫队长官那里报到了？米莉亚出事了你也知道，公主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
列夫一口应下：“是，殿下！我一定好好保护好公主。”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竟枉死在秘密办公厅的窗口，这事足够刺激这位还没上任的队长。
“你懂，不光是安全问题——”
彼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记得舒瓦洛夫让你在我身边做什么？我相信你在公主身边，同样能做好。”
列夫一惊，却在瞬间轻声领命。
“不光是公主，她母亲我怀疑和普鲁士有所关联，也得把一部分眼光分到她的身上去。”
说完这话，彼得整整衣服让他离开了，自己则是带着安东尼，直奔沃伦佐夫设在冬宫的临时办公处。
自打女皇将调查的权职交给他后，这个性格沉稳的老臣不仅在内廷设置办公处，还调集数名亲信入宫一同调查。
临时办公厅设立在琥珀厅深处的办公室内，内里有四间套房，由外向内分别是会面厅，会议室，办公室和资料间。
而此刻，阿列克谢正斜倚在会面厅的丝绒长椅上，双目微眯着叼着一支烟卷正在休息。
但刚进门，彼得便发现这张俊逸的脸，充斥着难以纾解的焦灼。
“殿下，您……怎么到了？”
见着彼得突然造访，阿列克谢蹭地一下站起，过猛的动作抖了他一身烟灰。
看着他狼狈地掸去烟灰的样子，彼得轻笑：“怎么，难不成把我当成闯入琥珀厅的棕熊了？呵，以阿列克谢你的武力，一头熊岂能奈何不了？”
阿列克谢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殿下您说笑了，我……只是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说完他请彼得一同落座，并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而皇储殿下则是很随意地坐到他身边，目光则是扫过案头那些凌乱的纸张，还有半空的酒杯和堆满的烟缸，挑眉道：“看来，我们的总领大臣……最近很忙啊！”
哪里听不出他的嘲弄之意？
阿列克谢叹息，又揉了揉太阳穴：“殿下，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
“哦？”彼得故作惊讶，“他是查到什么了？”
阿列克谢压低声音，眉宇间满是忧虑：“抓了秘密办公厅的十几个人，已经开始刑讯逼供……那些人扛不住，招认了很多事情，包括舒瓦洛夫和普鲁士的往来，甚至……”
他顿了顿，“还牵扯到了教会。”
彼得眼光一沉，不过依旧维持着常见的温和笑容：“唔，看来这事情不小啊！不过，沃伦佐夫身为前朝老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这么做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中已打鼓上了：
可见光头厂公和老家伙之间，有着相当的嫌隙；另外，这次舒瓦洛夫的一招作茧自缚，等于给了老头天大的机会除掉他。
要命的是，如果老头一查到底将教会牵扯进来，那就意味着，跟舒瓦洛夫来往密切的艾瑟尔，很可能也被波及——
一旦他出事，列夫也会跟着暴露。
看着彼得沉默下去，女皇的情人以为彼得没弄明白状况，连忙苦笑着补充道：“殿下，这事情很麻烦——我，唉，我推测大人是想借机彻底清洗舒瓦洛夫的势力，甚至……”
彼得眯起眼，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怎么了我的老朋友？你一向是有话就说的啊！”
看了看他的眼神，阿列克谢把烟狠狠摁灭，先看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门，压低声音道：“我怀疑，他打算调查叶卡捷琳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