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4.虚实重叠
老周突然从水里钻出,烧伤的右手握着把九十年代的电工刀。
隧道剧烈震动,苏棠看见时空裂缝在眼前展开。
1999年的车厢与2023年的控制室重叠,三十七名乘客正透过车窗朝她挥手。
碎花裙女孩的倒影在玻璃上清晰起来:“明天正午,带我们去阳光下。“
积水退去后,苏棠在淤泥里发现本泡烂的工程日志。
最新页记录着惊人数据:新型防水层吸水率高达99%,与当年泡沫板完全一致。
手机自动连接市政内网,招标文件显示验收签字人竟是“张卫国“。
便利店冰柜突然炸响,所有包装袋同时破裂。
三十七道虚影悬浮在冷雾中,货架上的商品全部变回九十年代样式。
老板娘哆嗦着递来盒磁带:“刚在收银机下面发现的。“
磁带放进播放器,传出老周年轻时的声音:“...王总说演习继续,但水位已经...救命!通风口被封死了...“
背景里隐约有念咒声,忽然插入王建军的声音:“处理干净,把周师傅的档案改成离职。“
暴雨再临的午夜,苏棠带着遗物来到十字路口。
手机时间跳到00:00时,三十七盏河灯自动亮起。
碎花裙女孩的身影在雨幕中逐渐凝实,她指着对面大厦:“姐姐看,他们在准备了新的镇魂阵。“
王建军儿子的办公室灯火通明,道士正在往承重柱上贴符咒。
施工图上清晰标注着:“于2036年重启活祭程序。“
苏棠的手机突然收到邮件,竟是市政防汛系统的后门程序——发送时间是1999年12月31日。
苏棠蹲在十字路口往河灯里塞铜钱时,路灯突然集体熄灭。
手机直播界面跳出上万观众,弹幕突然变成清一色的“1999“,打赏特效在黑暗中映出三十七张模糊的脸。
“要开始了。“
碎花裙女孩的实体化程度已经能踩出水印。
她弯腰点燃引魂香,火星在暴雨中凝成诡异的青白色。
三十七盏河灯刚入水就组成八卦阵,水面浮现出地铁隧道结构图。
“家人们快看!“
苏棠把手机对准河灯,直播间突然卡顿。
画面里浮现出1999年的监控录像:老周浑身湿透地撞开控制室,手里攥着把电工刀。
王建军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把周师傅送进第三节车厢。“
弹幕突然炸锅:
“主播后面有人影!“
“右上角水洼里有张脸!“
“刚截图到符咒代码!“
苏棠猛地回头,便利店老板娘正抱着纸箱狂奔:“冰柜...冰柜在流血!“
纸箱里滚出九十年代的北冰洋汽水瓶,每个瓶口都塞着团黑发。
手机镜头扫过时,直播间突然黑屏,只剩音频里传来数百人的呜咽。
“姐姐看水位!“
碎花裙女孩突然实体化到能抓住她手腕。
河灯围成的水圈正在下降,露出底部锈蚀的防汛闸残骸。
苏棠摸到闸门上的工牌刻痕,金属表面渗出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老周从雨幕中跌撞而来,烧伤的右手握着把钥匙:“去广播室...放那盘磁带...“
钥匙齿纹里嵌着青苔,分明在污水里泡了二十多年。
他转身扑向路口西南角,那里不知何时立着块1999年的地铁站牌。
苏棠冲进地铁站时,防汛闸正在喷涌腥臭的黑水。
她踹开广播室的门,老式卡带机插着便利店找到的磁带。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所有照明设备爆出火花,应急灯在地面投出血红色箭头。
“...通风系统故障...请求立即停运...“老周年轻的声音混着警报声,“王总说继续演习...水位到腰了!救...滋滋...“背景里突然插入经文吟唱声,接着是铁门焊死的刺耳噪音。
隧道里响起汽笛声,那列幽灵地铁从虚空中冲出。
车厢门框上缠满黄色符纸,车窗内贴满1999年的报纸。
苏棠抄起消防斧劈向操作台,碎玻璃里飞出一只金属盒——正是王建军当年收买道士的契约原件。
手机突然恢复信号,直播间跳出数万条实时坐标。
观众们自发标注出三十七处异常积水点,连起来竟是镇魂符的图案。
苏棠对准金属盒拍照上传,AI修复的契约条款惊现“每十二年补祭生魂“的字样。
“小心!“
碎花裙女孩突然扑倒她。
王建军儿子从隧道阴影里走出,金表链拴着串刻满符咒的钥匙:“你以为能破局?2036年的祭品早就选好了。“
他按下钥匙扣按钮,三十七盏河灯同时爆炸。
积水突然沸腾,苏棠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扭曲。
手机涌入海量私信,最顶端的匿名消息是段代码。
她颤抖着输入防汛系统后台,1999年的监控程序赫然在列,实时画面显示老周正在1999年的控制室同步操作。
“关闸!“两个时空的喊声重叠。
苏棠扳动电闸时,碎花裙女孩将五帝钱按进控制台。
电弧火花中,现代排水泵与1999年的手动闸门同时启动,洪水在时空裂缝中对撞湮灭。
河灯残骸浮出水面时,苏棠捞起块发光芯片。
泡烂的标签显示这是新型防水层的感应器,生产日期却是1998年。
直播间突然恢复画面,弹幕疯狂刷新:“快看身后!“
便利店方向升起三十七道蓝光,冰柜里飘出透明人影。
他们穿过雨幕走向地铁口,在1999号线站牌下碎成星芒。
碎花裙女孩的身体开始透明:“姐姐要记住...“她在苏棠掌心画了个血色地铁logo。
老周踉跄着跌坐在闸机旁,烧伤的右臂露出鲜红嫩肉。
他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是同样的血色印记:“当年我逃出车厢...道士用这个把我变成活阵眼...“
手机弹出市政公告:“新型防汛系统试运行成功。“
配图里王建军儿子正在剪彩,背后工程师的胸牌名字是“张卫国“。
苏棠放大照片,发现他手表停在了23:59。
暴雨渐歇时,苏棠在便利店废墟里找到盒未拆封的磁带。
播放键按下的瞬间,收银机吐出张1999年的车票。
票根背面用血写着串IP地址,登录后竟是实时监控
——王建军儿子的办公室正在浇筑混凝土立柱,钢筋间隙露出半截黄色符纸。
苏棠站在便利店废墟前,手里捏着那张1999年的车票。
晨光穿透积雨云,沥青路面的水洼折射出三十七道细碎的光斑,每片光晕里都浮动着模糊的人脸。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注推送跳出市政新闻:“新型防汛系统通过验收“。
“姑娘,擦擦鞋吗?“佝偻的清洁工拖着水桶靠近,桶里漂着几片泡发的符纸。
苏棠退后半步,发现老人蓝布裤下露出的胶鞋沾着九十年代的地铁员工标识。
隧道方向传来机械轰鸣,苏棠跟着检修队混进积水潭站。
新装的防汛闸泛着冷光,工程师正调试触控屏:“这套德国系统能实时监控...“
话音未落,屏幕突然跳转为1999年的监控画面——老周正浑身湿透地撞开控制室铁门。
苏棠摸到锁骨处的血色印记,皮肤下面有凸起的细小颗粒。
她用手机放大拍照,汗毛倒竖地发现那些颗粒是微缩的地铁线路图,中央的红点正在向新街口岔道区移动。
“苏小姐?“
戴口罩的工程师突然转头,防护镜下闪过灰白色的瞳孔,“B2区需要您确认防汛参数。“
他递来的平板显示着实时数据,排水量曲线每隔23分59秒就会出现个诡异的波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