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洗尘宴前
“自古正邪不两立，沈总镖头快快请起。”
陆鸣上前托住对方手臂，内力轻轻一转，沈总镖头的膝盖就再也弯不下去。
沈炼心中暗惊，昨日只听手下说这少年如何如何厉害。
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而且...他看着也太年轻了些！
沈炼靠得近了，又偷偷瞧了一眼。
只见少年不卑不亢，就算他口中说出‘吴越剑池’四字，对方也依旧神色不改。
临大事者，不露悲喜，这华山派果然不是那些小门小派可比的。
“恩公，莫要推辞，这吴越剑池的宝剑，在我震远镖局只能是明珠暗投。”
“恩公昨日救下小女，收此宝剑正是应有之义！”
剑盒被沈炼再次双手奉上。
“哧，”一声，剑盒被他拉开半角。
这回华山大殿上的众人也终于看清这‘吴越剑池’宝剑的真容。
鞘尖至柄，长约三尺七寸，制式古朴，表面没有任何装饰。
因剑在鞘中，甚至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
反倒是这装剑的盒子，用的是上好沉香木整块密封而成。
外刻吴越剑池四字，字字入木三分。
陆鸣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就知晓这吴越剑池当年为何那么出名了。
他们的确会拿捏这帮江湖人的心理。
剑是干什么用的？
剑是用来杀人的！
不出鞘，拿在手里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
而剑盒，则是用来送礼的。
看起来越贵重越好，而且江湖上能用上剑的，自小谁没读过两句李白的诗。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剑客天生自命不凡。
太过华丽，他们不喜，而低调中又能显出与众不同的，才得他们青睐。
“果然是吴越剑池的宝剑.....”岳不群怔在原地，心情复杂。
他虽贵为华山派掌门。
但此刻腰间佩剑，也不过一把寻常兵刃。
而四十年前，华山派弟子的佩剑，全都出自吴越剑池。
可谓人手一把。
都说‘以气御剑’，但气宗子弟却并非不用剑。
剑宗子弟当初追求剑的实用性。
反倒是气宗子弟，对于剑的外形很看重。
而面前这把低调中透露着不凡的宝剑，岳不群一下就看得挪不开眼。
他也想能拥有一把这样的宝剑。
只不过今日，对方献的不是他这个华山掌门。
而是华山派，陆鸣。
“沈总镖头美意，陆某就却之不恭了。”
“但‘恩公’二字实在不敢当。若不嫌弃，唤一声‘陆兄弟’便是，江湖中人，又何须多礼。”
陆鸣不再推辞，他接过宝剑，随意挂在腰间。
可他越是随意。
眼前送剑的两人，反倒越是开心。
“好好好！”沈炼连说三声，然后显得极为郑重地抱手道，“沈某痴长些岁数，那以后就喊你声陆老弟了！”
陆鸣拱手相对。
沈炼看向陆鸣的眼神变得十分热切，年轻，武艺高强，而且在华山派地位还高！
未来不可估量。
一把吴越剑池的宝剑，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啊！
沈炼暗自想着，他本想表现得再亲热点，但华山掌门就在眼前，也只能就此作罢。
“不知掌门师兄，喊我前来还有何事？”
陆鸣对着岳不群再次拱手问道。
他不信岳不群让女儿一大早上山等着，就只为这一件事。
“岳掌门，沈某事情已了，这就先行告辞。”
沈炼极为知趣地准备离开大殿。
他与陆鸣以江湖礼节相称，而与岳掌门，则是另一番礼数。
行走江湖多年，沈总镖头在这一方面，从来都没出过错。
“沈总镖头请留步。”
岳不群突然出声拦住准备下山的二人。
他看向陆鸣，语气平和，尽显君子剑的风范。
“陆师弟，风师叔他老人家出关的请帖，不日前，都已送至，洗尘宴时间定的是下月初。”
“就是距离最远的衡山派莫大掌门跟刘师弟，路上时间也算充裕。”
“可愚兄，今日才知华山脚下竟然出了淫贼踪迹，若不是陆师弟恰好下山，怕真是让他得了手。”
一旁沈炼点头，就算是现在，他也有些后怕。
“陆师弟不知的是，除了沈总镖头这件事，那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的儿子，近日来，也在华山脚下失踪了。”
“我怕下月初，在风师叔的贺宴上，会有歹人作祟，所以特请陆师弟.....”
岳不群拈着胡须，一副为了风师叔着想的模样，继续缓缓说道。
“为了华山派，下山走一趟。”
“正好借此机会，止一止这华山脚下的歪风，以待江湖同道。”
一旁沈炼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一是，此等门派内事，为何要留他一个外人在场。
二是，这华山脚下本就是华山派的根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
华山派终于准备立威了吗？
立威，可是要见血的。
沈炼看向那站在大殿上的少年，一时屏住呼吸。
而陆鸣看着岳不群，则是心下了然。
因为华山派弟子青黄不接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令狐冲与梁发这些内门弟子。
那也是良莠不齐，无人可用。
唯独一个劳德诺，还是带艺投师。
所以师父的出山洗尘宴，一能提振华山派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二能告诉诸多江湖同道。
华山派底蕴依旧在。
向上有风清扬顶着，中间有他岳不群，而向下年轻一辈，现在有陆鸣。
甚至是令狐冲。
只是上次华山大殿上的比斗，让岳不群对令狐冲甚是失望。
四十年了，华山派是空有其表，还是底蕴非凡，他岳不群自然清楚。
“陆师弟放心，此次下山，内门弟子，供你挑选驱使，而你宁师姐，更是会在必要时暗中相助。”
“陆师弟。”宁中则眼眸含笑，抱剑而出。
虽然她眼角略带细纹，但一时秋日霜菊，依旧风姿绰约。
而陆鸣也终于开口：
“华山剑宗弟子，陆鸣。”
“领掌门令。”
虽然有种被岳不群算计到的感觉，但是清扫华阴县城，本就在陆鸣原本的计划之中。
华阴是华山派的跟脚，更是积善堂安身立命的地方。
昨晚竟然能在城中，碰上那采花贼。
那清扫，不如尽早提上日程。
‘岳不群，果然还得是你啊，用剑宗替你气宗扬名。’
‘四十年都想不到的华阴县城，如今剑宗回归，倒是想起来管一管了。’
‘但恰好，我也正有此意。’
‘更何况，未来华山剑气二宗，注定是要合二为一的。’
岳不群听到后四个字，脸上露出喜色。
他拈着胡须，笑而不语。
虽然华山剑宗也出来了，但这依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尤其此刻还有两个外人在场。
岳不群好似站在了四十年前的华山派大殿之上。
他看向沈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想必对方应该也猜到了才是。
“陆小兄弟，下山有用到我震远镖局的地方，尽管开口，沈某在所不辞！”
沈炼连忙开口回应。
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这岳掌门竟然直接送了出去。
沈炼还以为是看在了陆鸣面子上。
殊不知，这华山派的‘大腿’。
已经很久没人像他这样上赶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