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际羁绊
霍普星军事禁闭室的墙壁呈现出冰冷的灰蓝色，翔天仰面躺在狭窄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上规律闪烁的监控指示灯。三天了，自从他们从深蓝号太空站无功而返，他就被关在这里。没有审讯，没有解释，只有每日定时送来的营养剂和每隔六小时一次的安保检查。
“违反直接命令，擅自更改任务目标，危害舰队安全。“翔天对着空气重复着霍克宣布关押他时的罪名，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翻译过来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了一下角度。翔天知道有人在看着，但他不在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解体的太空站，那两名被蓝色物质包裹的宇航员，还有那个自称“观察者“的光影。他们说的“转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指挥部对两名宇航员的生死如此漠不关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同于例行检查的机械节奏。翔天立刻坐直身体，警觉地盯着门禁面板。
“身份验证通过，紫云博士，安全许可B级。“机械女声响起，门滑开了。
紫云穿着标准的研究员制服，淡紫色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她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但翔天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在轻微颤抖——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奉命进行心理评估。“紫云公式化地宣布，声音刚好能让监控系统清晰收录。她走近床边，数据板挡在两人之间，快速在上面打了一行字：【监控已干扰，有重要发现】。
翔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接过数据板假装查看。“我的心理状态很好，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放弃搜救同僚被视为正确决策。“他故意提高音量。
紫云的手指在数据板上飞舞：【指挥部隐瞒了真相。深蓝号最后画面被篡改过。创世计划有问题。】
“根据标准流程，你需要完成这套心理评估测试。“紫云递给他一支电子笔，同时调出一段视频。画面显示的是深蓝号太空站外部监控视角，时间戳是他们抵达前24小时。视频中，一团模糊的蓝光包裹了整个太空站，然后——太空站消失了。不是解体，不是爆炸，而是像被橡皮擦从宇宙中抹去一样凭空消失。三秒后，太空站又重新出现，但监控时间已经跳转到他们抵达的时刻。
翔天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才是真相。他们看到的“解体“不过是某种高级文明制造的幻象。
“测试需要绝对专注。“紫云收回数据板，删除了那段视频，“我会向指挥部报告你状态稳定，适合继续服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翔天一眼，“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是吗？“
门关上后，翔天躺回床上，大脑飞速运转。为什么指挥部要篡改视频？创世计划到底是什么？紫云冒了多大风险才获取这些信息？更重要的是——他该如何离开这个该死的禁闭室？
---
霍克指挥官站在观察窗前，俯瞰着霍普星首都的灯火。他手中握着一个老式全息投影器，里面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三个年轻人站在一座古老遗迹前笑容灿烂——他自己，还有翔天的父母，翔宇和雨琳。
“你儿子和你一样倔。“霍克对着照片低语，“总是坚持那些'正确的事'，不管代价有多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他们大学毕业后的第一次野外考察，在霍普星最偏远的沙漠中发现了那座遗迹。建筑风格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墙壁上刻满了奇特的符号。最令人震惊的是，遗迹中心悬浮着一颗散发着蓝光的水晶，被复杂的机械装置保护着。
“这不是保护装置，“雨琳当时就发现了真相，“这是测试。每一道机关都在评估闯入者的意图和能力。“
他们花了三天三夜解开所有谜题。当最后一个机关解除时，一个机器人从墙壁中走出——艾瑞，遗迹的守护者。它告诉他们，这颗水晶是“种子“，包含着高等文明的智慧，只赠予值得托付的种族。
“你们证明了善良、智慧和勇气。“艾瑞的声音至今仍在霍克梦中回响，“但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重。“
回到城市后，他们将水晶封存在翔宇家的地下室。没人知道的是，雨琳当时已经怀孕一个月。也没人注意到，一丝蓝光悄悄渗入了她的腹部。
霍克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翔宇激动地打来电话，说水晶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突然碎裂，化为粉末。而就在同一时刻，婴儿翔天发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啼哭。
“指挥官？“副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议会要求再次确认创世计划的进度。他们很担心...深蓝号事件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霍克关闭了投影器：“告诉他们一切按计划进行。至于那两名宇航员...宣布他们在事故中牺牲，准备追授仪式。“
“那翔天特工怎么处理？他毕竟...“
“他毕竟是我最好朋友的儿子。“霍克似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关押，但提高待遇等级。另外，安排紫云博士定期检查他的状态——她似乎能让他冷静下来。“
副官离开后，霍克调出了紫云的档案。表面上看，这位年轻的量子物理学家背景清白，是科学世家出身。但霍克的直觉告诉他，紫云对翔天的关注超出了同事范畴。也许...这正是他要的。
---
紫云的实验室灯火通明。表面上，她在分析深蓝号带回的残留物样本；实际上，她正在破解指挥部的加密数据库。屏幕上跳出一条条机密文件：
【创世计划：量子态改造工程】
【目标：利用外星科技重塑行星环境】
【风险：可能导致有机生命量子态不稳定】
【特别备注：深蓝号实验出现意外，两名测试者进入未知状态】
“他们在用宇航员做实验...“紫云捂住嘴，感到一阵恶心。更可怕的是，文件显示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了十年，而翔天的父母正是最初的研究团队成员。
一条新解密的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实验体需具备特定基因标记，疑似与外星遗迹接触者后裔相关】。
紫云的手指僵住了。这解释了为什么指挥部对翔天如此“特殊照顾“——他们不仅想控制创世计划，还想控制翔天本人。
警报声突然响起，紫云迅速关闭所有非法连接。门被推开，霍克指挥官走了进来。
“深夜还在工作，博士？“霍克的目光扫过实验室。
“想尽快找出深蓝号事故的原因。“紫云保持着冷静，“初步分析显示，太空站曾暴露在某种量子场中，这可能导致...“
“翔天今天状态如何？“霍克突然打断她。
紫云心跳漏了一拍：“稳定，但困惑。他不理解为什么放弃搜救同僚。“
霍克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我们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他转过身，眼神锐利，“你相信高等文明存在吗，博士？“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紫云措手不及：“从科学角度讲，宇宙中存在其他智慧生命的概率很高。“
“如果他们比我们先进数百万年呢？如果他们看待我们，就像我们看待蚂蚁？“霍克的声音带着某种奇怪的紧迫感，“翔天的父母相信，接触这样的文明既是机遇也是危险。现在，这个选择落到了我们肩上。“
紫云突然明白了霍克的真正意图——他在试探她，想知道她站在哪一边。
“科学应该用于造福生命，而不是牺牲生命。“她谨慎地选择着词语，“如果高等文明真的存在，我相信他们会尊重这个原则。“
霍克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微微点头：“明天上午十点，带翔天来我办公室。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一些真相了。“
当霍克离开后，紫云立刻开始准备。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她都需要一个备用计划。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微型装置——这是她从深蓝号残骸中秘密带回的，那个神秘的外星设备的一部分。
装置在她手中微微发热，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蓝光。紫云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用，但她有种直觉：这东西认识翔天，就像认识它的主人一样。
---
次日清晨，紫云来到禁闭室接翔天。令她惊讶的是，他看起来出奇地平静，甚至对守卫微笑。
“睡得好吗？“她例行公事地问。
翔天活动了下手腕：“做了个有趣的梦。梦到一座沙漠中的建筑，里面有蓝色的光。“他直视紫云的眼睛，“还有你也在那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紫云的心跳加速了。这不可能只是巧合。难道那个外星装置在影响翔天？或者...更令人不安的想法——翔天和那个装置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当他们走向霍克办公室时，翔天突然压低声音：“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今天日落前，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基地。“
紫云刚想询问，电梯门开了。霍克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全息投影的星系图。
“翔天，“霍克的声音出奇地温和，“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翔天身体一僵：“实验室事故。官方报告说是能量核心泄露。“
“那不是事故。“霍克调出一段加密视频，“他们发现了创世计划的真相，并试图摧毁它。“
视频中，翔宇和雨琳站在一个巨大的装置前，神情决绝。雨琳按下某个按钮，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然后画面中断了。
“但他们失败了。“霍克关闭视频，“议会重建了装置，而且更强大。现在，它即将完成最后的测试阶段。“
翔天的拳头紧握：“那两名宇航员...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霍克没有直接回答：“有时候，进步需要牺牲。你父母最终也明白了这一点，可惜太迟了。“他走向翔天，“但你不同，翔天。你体内流着他们的血，也流着...别的东西。你可以成为桥梁，而不是障碍。“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安全漏洞！B区 containment breach！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霍克脸色大变：“你们做了什么？“
翔天露出一个锐利的微笑：“不是我。“他看向紫云，“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小玩意儿，对吗？“
紫云惊讶地摇头：“我什么都没——“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透过窗户，他们看到基地外围升起一道蓝光，形状像极了深蓝号上出现过的几何图案。
“不！“霍克冲向控制台，“它太早了！还没准备好！“
翔天抓住紫云的手：“现在！趁混乱走！“
他们冲出办公室，身后传来霍克的怒吼：“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走廊里，灯光忽明忽暗，警卫们乱作一团。翔天拉着紫云拐进一条维修通道，动作熟练得仿佛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们去哪？“紫云气喘吁吁地问。
“去找真相。“翔天的眼睛在昏暗的通道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去找艾瑞。“
紫云一愣：“艾瑞？那个遗迹守护者？它还存在着？“
翔天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向前奔去。在他口袋里，一块从禁闭室墙上剥落的金属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形状逐渐变化，最终形成了一个古老的符号——第七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