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晓芸
从涉外机构回到武馆，陈海思虑再三，还是把大致情况挑挑拣拣，把不涉及涉外局签署的保密协议部分，告知挂靠武馆的馆主苏晓芸。
“小海，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能在官方入档前过来直接跟我说，我很欣慰，也很抱歉，真没想到，那个经常来看你的小姑娘居然是寄魔道的邪修。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有自己主意的，接下来是个怎么打算？”
“苏...馆主...”
“别这么生分，跟以前一样，还是叫晓芸姐。这一年多，我也算是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唉，不说了。你刚想说什么？”
“晓芸姐，我想脱离武馆，以自由者身份参加这次实战考核。”
“这叫什么话，怕给武馆惹麻烦？怕传出消息对武馆名声不好？你算是武馆培养出来的武者，这样传出去对武馆名声更不好，别人怎么看我？虽然你现在的情况，就算通过考核、成绩优异，我也不能做主签定你...”
“晓芸姐，谢谢你。对了，我身上还有之前和武馆的签的贷款培养协议，接下来需要走B条款了，麻烦你帮我盖个章，我等下去财务那里换合同...”
“小海，这个事不着急，等考完试再说。”
说来陈海现在挂靠新竹武馆走的是武馆社招遴选、贷款培养的路子。
大乾武馆有定期向社会选拔人才的遴选考核，被认为有资质成为武者的学员，可以签下为期一到三年的挂靠培养协议。期间武馆出一定额度的钱和资源培养学员，直到学员通过实战考核成为正式武者或超过限期。
穷文富武，这话绝非虚言。
在大乾，很多家境不好，义务教育期间没能达到大乾国家为贫困学子提供的“助苗计划”“雨露计划”标准，又有坚定习武之心和一定天赋的人，大多都会选择这样的路子在武馆谋求发展。
一般这种协议的A条款，是学员成为武者后，正式加入该武馆。
这样一来，不仅此前的培养贷款直接一笔勾销，武馆还会给新加入武者各种福利和补贴。
正因如此，成为正式武者在大乾历来意味着阶级跃迁。
原本，陈海的人生规划，是挂靠在新竹武馆成为正式武者，从此在这里发展。
新竹武馆虽然不是什么顶流武馆，但也有国内、国外的多个沦陷区的野外狩猎渠道，下属还有私立医院、药剂生产、餐饮、金融公司等各种产业，在宝岛算是地方龙头。
陈海身上挂着这个事，武馆非要保也不是不行，但这种情况分馆馆主苏晓芸肯定是做不了主的。
苏晓芸看陈海垂着脑袋，似乎还有些迟疑，干脆直言：
“小海，你武道天赋高，前途远大，为人处事外圆内方，我很清楚，你有机会成为中阶、高阶武者。你先回去安心备考，我等下联系总部。相信我，总部管理层看到你的天赋，肯定不会放任你这样的人才流失。”
陈海禁不住抬眼看向在仅仅片刻内为他做出联系总部决定的苏晓芸，费力压制住把苏晓芸的脸幻视成徐清清的精神异动，一时心绪复杂莫名。
陈海清楚意识到苏晓芸在做无用功。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半时间里把天资升级到他此前花了一年才升到的“万中无一”，他只剩准武者的肌肉记忆和迎战经验。
而就算如此，还有“资质愚钝”导致犹如高延迟玩游戏的反应速度拖他的后腿。
“晓芸姐，真的很感谢您为我这么费心。您这样帮我，我不好瞒着您。话说再多，不如一试。”陈海后退两步，沉腰起手，摆开架势，“可否邀您，在这办公室里搭个桥，过个手，我现在的身体情况，相信您一试便知？”
搭桥过手。
是习武之人点到为止的战斗邀约。
苏晓芸不算是实战高手，但二阶武者的水平摆在那里，该有的眼界和实力还是有的。
看着陈海认真肃穆的表情，苏晓芸明白了他的意思。
却说苏晓芸今天原本另有要事外出，身上穿的是一件商务范的女士小西装，轻熟少妇打扮，修身的内衬衬衣裹得格外紧实。
考虑她的丰满身材，所以其实现在身上的衣装并不方便搭桥过手。
但陈海已经发出邀约，作为武馆的馆主，苏晓芸毫不迟疑。
仅仅三个呼吸，她已经准备妥当，移步走出工作台，站到陈海两步之内，略微沉身，伸出手臂，将手臂搭到了陈海摆开架势伸出的右手臂上。
“请。”
随着陈海话音落下。
二人右手同时发劲，抵住彼此的肘劲。
陈海率先发起袭击，右臂一滑，借势下压，同时左手做肘击姿态，对准下压右臂后苏晓芸上身露出的锁骨位置，发力突袭。
肘击如枪。
上来就是狠招，说明陈海真的很看重这次搭桥过手。
苏晓芸感受到了来自交手者的重视与尊重，她于是也尊重对手，全力应对。
但见她见招拆招，左手反应迅速曲臂回防，小臂一弯向上一顶，将陈海的肘击顶了上去。
就这一下顶防，反而变成陈海上身破绽尽显，苏晓芸左小臂一甩，左手挥击如鞭，直拍向陈海胸膛而去。
陈海反应也快，脚下膝顶紧随而至，直抵向苏晓芸下盘，做出了一副不设防，执意进攻的态势。
苏晓芸和陈海搭桥过手次数不少，她知道这是她很熟悉的陈海式战斗风格，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膝顶是个万金油招，进可攻敌下盘，退可与敌做牵扯。
但陈海今天的反应有点异常。
仅仅一回合，苏晓芸就已经感受到了。
陈海今天的出招，时机抓的太公式化了。
上身的肘击突袭和下身膝顶衔接起来，正常情况下，苏晓芸需要回防反击。
但今天，过于公式化的节奏让实力原就比陈海高一大节的苏晓芸迅速找到了破绽。
水平经验都比陈海丰富的苏晓芸欺身进逼，敏锐抓住了陈海的失误。
脚下生风。
她只伸出脚一踩，便将陈海衔接出现明显空隙的膝顶踩住。
左手的手鞭挥击实打实拍在了陈海结实胸膛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桥来桥上过，脚踢脚下消。
这是一回合相当标准的近身战攻防。
陈海胸口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而直到这时，他回防的右手才到达预定的位置。
正如陈海所料，他现在反应速度，面对实力高一阶的苏晓芸，只有不过一合之力。
苏晓芸已经明白到陈海要展示给她的是什么，于是就此束手：“你身体怎么了？反应速度怎么变得这么...慢，技巧似也生疏了许多？”
“晓芸姐，我不瞒您。昨天和徐清清见过面后，我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异常。您知道吗，现在如果我不分心控制住我的思绪，您站在我面前，我看到的人影，是徐清清。”
这个情报马队长和李科长已经知道，陈海不想让苏晓芸为他做无用功，当下正好可以拿来当挡箭牌。
“原来如此，你被那邪修种下了心理暗示。”苏晓芸沉思片刻，目光冷下来，“我大概猜到那邪修在想什么，她无法阻止你晋升武者，但她不想让你成绩太优异的通过考核，这样一来，实战考核没有观察员能看到你的天赋，就没人愿意出头保你了...”
听见苏晓芸找到的借口居然如此合乎情理，陈海默默记下这套说辞，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所以说，你不需要为我找总部，凭我现在的表现，没有人会相信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天赋，即便有人相信我曾经有，可现在的我......”
陈海本以为事情就该到此为止。
可哪曾想苏晓芸忽然精神振奋：“不要灰心，小海，心理暗示而已。我等下带你去找精神催眠师看看，或许就有转机。”
“不了吧，能处理心理暗示的精神催眠师，提前一个月预约都难。何况我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解决不掉的...”
陈海脱口而出就是谢绝。
他紧接着补充：“...我知道，时间这么紧迫，您肯定是打算用你的人情关系...您或许不在意，可我...这恩情太大了，您让我以后怎么还呢？”
苏晓芸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听到陈海的话，沉默良久，却还是坚持。
“小海，我明白你的顾虑。这样吧，说来也巧，最近武馆刚好有一个刚获得执照的精神催眠师挂靠，我联系下她。你不要有压力，联系她算武馆协议里的特殊培养资源之一，她也正缺工作经验...”
陈海思考虽然很慢，但还是很快意识到苏晓芸现在的做法，其实是钻武馆的协议漏洞，打了个还没有更改合同条款的时间差。
这不是恩情是什么？
陈海看着苏晓芸：“晓芸姐——”
他很清楚苏晓芸提供的帮助注定会是无用功，正要再找什么说辞来拒绝。
“不要再说了。”可苏晓芸打断他，拍了板，“你既叫了我这声姐，这事就这么定了。”
陈海压制精神的异常，盯住苏晓芸的眼睛，尽管他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记下这份恩情。
陈海心中暗下决心：异日但有报恩的机会，他当义不容辞，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