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水道的“生态系统”

污浊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阿K的身体。下水道深处，远离了海风和天光，只有永恒的潮湿、腐臭以及各种令人不安的细碎声响。他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主管道，小心翼翼地前进了大约半个钟头，【诊断之眼】如同最可靠的探灯，为他避开脚下的淤泥深坑和头顶摇摇欲坠的石块。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临时据点，一个可以让他短暂休整、分析情报、并尝试利用那仅有的3点病理点数的地方。

最终，他选择了一处废弃已久的、连接着三条支管的圆形交汇厅。这里空间相对开阔，顶部有一个被铁锈彻底封死的巨大圆形井盖，隔绝了来自地面的干扰。四周墙壁上布满了管道和阀门（大多已损坏），形成了一些天然的掩体和观察点。最重要的是，【诊断之眼】扫描显示，这里暂时没有大型生物活动迹象，只有一些老鼠和生命力顽强的菌类盘踞。

阿K选了一个背靠墙壁、视野开阔、且有两个方向可以快速撤离的角落。他放下采集袋，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自身。逃亡过程中虽然没有受到直接攻击，但在礁石间高速穿梭和钻入狭窄洞口时，手臂和腿部还是留下了一些擦伤。他用自带的酒精棉消毒，然后涂抹上自制的、带有轻微麻醉和消炎作用的药膏。动作熟练而快速，仿佛在处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处理完伤口，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开始快速回顾和整理脑海中的信息。

黑石海湾的地形、铁钩号的停泊位置、守卫的大致分布、爪子哥的活动区域和确认的弱点（怕水）、神秘货物的存在以及对方的反侦察手段……这些信息如同散乱的拼图碎片，在他冷静的思维中逐渐组合、关联。

铁钩海贼团的实力，特别是那个“爪子哥”，确实超出了他之前的最坏预期。硬碰硬绝无可能。利用“怕水”弱点是关键，但这需要精确的计划和执行力。

他再次看向系统界面那仅有的【病理点数：3点】。这点数实在太少了，连兑换一本最基础的《人体解剖学精要 Lvl 1》（10点）都远远不够，更别提那些能直接提升战斗力的技能或强化了。

“必须获取更多点数。”阿K睁开眼，目光扫向周围这片黑暗而污秽的下水道环境。

这里，是否也隐藏着可以被“诊断”和“处理”的“病灶”？

他站起身，开始有目的地探索这个圆形交汇厅以及连接的几条支管。【诊断之眼】全力开启，不再仅仅关注物理结构和危险，而是试图从“病理学”的角度去审视这个独特的地下生态系统。

【环境扫描：废弃交汇厅及周边管道】

【主要构成：老化混凝土、锈蚀金属管道、淤积污泥、生活及工业垃圾混合物……】

【生物组成：褐家鼠（数量：大量，携带多种病原体），巨型蜚蠊（数量：中等），未知水生蠕虫（栖息于积水区），多种耐酸碱性真菌及细菌群落……】

【环境病灶分析：】

【1.结构风险：多处管道连接处严重锈蚀，墙体存在裂缝，存在塌方风险（概率：低，但存在）。】

【2.生化污染：水体及淤泥中重金属、有机毒物含量超标，多种烈性传染病病原体（霍乱弧菌、钩端螺旋体等）浓度：高！对普通人类存在严重健康威胁。】

【3.异常生态节点（发现！）：前方左侧支管深处（约15米），检测到异常生物能量富集，伴有强烈的腐蚀性酸性物质反应。疑似某种变异生物巢穴或特殊菌落聚集地？】

异常生态节点！阿K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这是否意味着一个潜在的、更高价值的“病灶”？处理这种异常，是否能获得比普通治疗或攻击更多的病理点数？

他心中升起一丝谨慎的期待。但同时，他也清楚，“异常”往往伴随着“危险”。

他朝着左侧那条散发着更浓烈酸臭气味的支管走去。管道直径逐渐变窄，墙壁上的苔藓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紫色，地面也变得更加黏腻湿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性气味，甚至让他的眼睛都感到轻微的刺激。

【诊断之眼】的视野中，前方十五米处，一个不规则的、散发着微弱暗绿色荧光和强烈生物能量信号的区域逐渐清晰起来。

那似乎是一个由某种奇特菌类和黏液构成的巨大巢穴，直径约有两米，附着在管道壁和地面上。巢穴表面不断鼓动着气泡，散发出强烈的酸性气体。而在巢穴中心，似乎盘踞着某种……生物？

【扫描目标：未知菌巢及内部生物】

【菌巢分析：主体为变异酸性粘液菌落，能分泌强腐蚀性酸液（PH值≈1），代谢产生高温和微量生物毒气。能量等级：中低（对普通人致命，但对有准备的战斗人员威胁有限）。】

【内部生物扫描：失败！菌巢强酸性及能量场干扰严重，无法精确识别内部生物形态。仅能探测到其生命信号：强韧，心率极低（类似爬行动物？），能量波动带有剧毒属性！】

【病灶评估：严重生化污染源，对下水道生态系统及潜在地面接触者构成威胁。处理价值：中等偏高（预计可获得10-30点病理点数？）。处理风险：高（未知生物，强酸环境）。】

10-30点！这个数字让阿K的心跳微微加速。如果能成功处理掉这个病灶，他就能兑换急需的知识或技能了！比如那本《解剖学精要》，或者提升【诊断之眼】的等级？

但风险同样巨大。强酸环境本身就很危险，他没有防护装备。更关键的是那个藏在巢穴里的未知生物，不仅有剧毒属性，而且形态和能力完全未知。贸然攻击，很可能引火烧身。

他冷静地后退了几步，脱离了酸性气味最浓郁的区域。他需要制定一个方案。

如何处理？

直接物理破坏？风险太高，可能激怒内部生物，并且强酸飞溅也很危险。

用火攻？下水道环境复杂，可能引发爆炸或产生更多有毒气体。

利用化学中和？他手头没有足够的碱性物质。

引诱内部生物出来？用什么引诱？或者……能不能利用下水道的其他“居民”？

阿K的目光扫过【诊断之眼】视野中那些到处乱窜的褐家鼠。这些老鼠虽然携带病菌，但本身也是这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它们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同时也可能是某些生物的食物来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他记得来时路过的一个区域，老鼠的数量异常密集，似乎是它们的一个主要巢穴。如果……能将大量的、狂躁的老鼠引到这个酸性菌巢附近……

老鼠的涌入，会不会干扰菌巢的稳定？会不会惊动或引诱出里面的未知生物？或者，两者会不会直接发生冲突？

无论结果如何，混乱本身，或许就能为他创造机会。他可以在一旁观察，收集更多关于未知生物的信息，甚至……在它们两败俱伤时，进行最后的“手术收尾”。

这无疑是一个阴险的计划，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这似乎是目前他能想到的、风险相对可控（对他自己而言）、且有可能成功的唯一方法。

他需要一些诱饵，一些能让大量老鼠失去理智、不顾危险冲向指定区域的东西。

他想到了自己采集袋里的一些东西：处理埃利亚斯伤口时留下的少量带血的棉球（清洗过，但气味仍在），以及……从匕首男尸体上搜刮来的一小块硬邦邦的、散发着劣质油脂味道的肉干。

这些东西，对于下水道里饥饿的老鼠来说，或许就是无法抗拒的美味。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转身，朝着记忆中那个老鼠密集的区域潜行而去。

他准备，在这片污秽的地下世界里，导演一出“病灶”之间的互相吞噬。而他，将是那个手持手术刀、等待最佳时机的、冷眼旁观的“主刀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