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欠债，丐头，抽签
玄炎330年，二月二，龙抬头。
黑石郡，黎阳县，雨歇云收，云开日出。
一段偏僻街道，阴暗潮湿的墙角处，蜷缩着的程运睁开双眼。
程运视线模糊，心中茫然。
刚刚从医院下班回家，路过工地时听到呼喊声，我一抬头，空中一捆钢筋扑面而来……
程运眼前逐渐清晰，两双大脚就在面前。
“没死就给我听好了，这月十五之前，我李家赌坊要看到十两白银，不然……哼！”
程运听到声嗤笑，刚要抬头，就看见一只大脚抬起。
‘咔哒’一声，程运感觉左臂一阵钻心疼痛。
“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敢欠我李家的钱不还，后果你知道的。”
程运大口喘着气，右手强撑起身子，半倚墙边。
他看着两道逐渐走远的身影，一股记忆涌入脑海。
五年前，黎阳首富程家几乎被人灭门，仅剩在外几人侥幸活命。
原身曾是程家家主独子，运气好也捡了条命，自那之后沦为街边乞丐。
更要命的是，前段时间原身迷上了牌九，还被赌坊设局，输了不少钱。
程运仰头，看了眼天上，云雾间三轮赤日，他苦涩笑了笑。
就这么穿越了？还成了乞丐？我好不容易才熬成科室主任……
此时，除开左手，程运身上也传来阵阵疼痛。
还好前世学的是中医，脱臼倒是好解决。
程运心中有些庆幸，咬着牙，右手拉扯两下便将左手复位。
程运又看看身上，敞开的补丁衣下是黢黑的皮肤。
虽看不出来，但肯定也是被打得一身青紫了。
他扶着墙站起，半边身子上都是泥水。
身体也直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亦或二者都有。
“不是只借了一两银子吗？就算赌坊他九出十三归，也不至于到十两吧？这利滚利的，比前世还狠啊！”
程运无力地走在街上，口中喃喃自语。
“十两银子，十五之前怎么可能攒得齐？”
前世的知识是否可以用来赚钱？我会做香皂，会提取青霉素，会一硝二硫三……
程运双目无神，心中思绪翻涌，琢磨着搞钱之事。
都不妥，这方世界是有武道的，拳头大的说的算，就算做出来那些，怕是会被人……
原身见过武者出手，一掌就能裂石。
程运心头满是对习武的憧憬。
我如果能开碑碎石，李家赌坊又有何惧？
我想习武！
说到底，还是缺钱，有钱就能去武馆学武……
“运哥！”
后方一道声音传来，打断程运思绪。
程运刚回头，便被个壮硕的乞丐一把搂过肩膀。
这人叫王轩，有点话痨，是原身挚友，救过命的那种。
原身之前染上风寒，便是王轩去回春堂磕头求的药。
程运身上有伤，被搂得龇牙咧嘴。
他挣脱开臂膀，学着记忆中的模样，也打了声招呼：“轩子。”
王轩一脸担忧问道：
“运哥，你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李家赌坊那两个讨债的了，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唉，我早跟你说了，赌坊都是骗人的，你真别赌了。”
程运长叹一口气，刚想开口。
王轩又接连问道：
“运哥，你那五两银子怎么还啊？太多了。”
程运咂吧咂嘴：“现在是十两了……”
“十两！”
王轩一声惊呼，引得路人都向他看去。
王轩压低嗓音，语气沉闷。
“那你怎么办啊？运哥。
我听说，还不上李家赌坊钱的人，都被卖去当矿奴了。
矿奴你知道吗？可惨了，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挖矿，矿没挖够就得吃鞭子！”
程运似想到成为矿奴的场景，长长叹了口气。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程运只觉得寒冷。
……
日渐西斜。
程运和王轩并肩走进破庙。
“喂，你俩今天要到什么了？”
程运循声看去，一个中年乞丐躺在地上，手捧着半只烧鸡，一口撕咬下一大块肉。
这中年乞丐是这片的丐头，习武数年，莽夫一个。
程运和王轩对视一眼。
程运缓缓开口道：“丐头，今天下雨，街上没什么人，我们……”
话还未说完，丐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一手指向墙角。
“找什么借口？人家小五今天就干得不错，顺了只烧鸡回来。”
程运余光一瞥。
墙角处，几个在篝火旁抱团取暖的乞丐中，一人拿着个鸡腿，一脸骄傲突然站起。
丐头走到程运和王轩身边，恶狠狠看着两人。
“两个废物，按规矩，当受罚，一人一腿！”
两道破风声响起。
王轩被踢了个趔趄，程运被踢得双膝着地。
看着膝盖上的血液慢慢流下，程运攥紧双拳，指甲都要插进肉里。
我必须要习武！
丐头是吧，待我习武有成……
程运怒火中烧，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王轩一同默默走到墙角。
刚一坐下，几声脚步声传入破庙。
程运看向门口，一个官兵手持朴刀走入。
官兵先是冷冷环视一圈。
程运被他目光扫过，感觉心中一股凉意升起。
好可怕的眼神，这人甚是凶狠！
官兵没有说话，冷着脸朝着丐头招招手，随即一手扶着朴刀出了门。
丐头一脸谄媚，点头哈腰跟上。
程运依稀听到几声说话声，随后一声清脆的‘啪’声。
片刻后，丐头捂着肿胀一圈的脸进门。
破庙里静谧得可怕，气氛有些凝固。
程运低着头，只听见丐头重重的呼吸声和叫骂声。
“狗日的，这给朝廷当狗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
“喂，你们两个，今晚罚你们去外面睡！”
程运没有看都知道丐头说的是谁。
程运两人刚坐下没多久便又站起，无奈走出破庙。
……
一处偏僻小巷。
程运和王轩升起篝火，坐在两块破烂木板上。
王轩一手锤墙，愤愤骂道：
“那谁真是蠢货，烧鸡不自己吃了，竟拿给丐头。
丐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运哥，要不我们逃了。”
程运看着篝火上翻腾的野菜汤，一手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逃？能逃到哪去呢？”
王轩也否决了自己的说法，从怀中掏出个窝窝头，掰开一半递给程运。
“运哥说的对，确实没地去，黎阳县旁就是黑虎山，最近好些人去挖野菜没回来，或许是被老虎吃了。
据说有人在镇外看见了黑色的老虎，很大一只。
世道艰难啊，今年说是天下大旱，黎阳县不少人都成灾民了。
我们在县里还能吃上粥厂每日施的粥，要是去别的县，可能都饿死在路上了。”
程运舀起碗野菜汤，啃了口硬邦邦的窝窝头，身体生出一股暖意，心头却是逐渐发凉。
难难难，活着都难……
这如何才能习武？
看着跳动篝火，听着王轩不停的唠叨，程运怔住了。
眼前一个签筒化作一幅卷轴缓缓张开，逐渐变大，好似无边无际，开天一般的画面浮现在上。
卷轴猛地收缩，程运被包裹其中，陷入黑暗。
再一睁眼，一个悬浮着的签筒映入眼帘，其中是流转着无数种颜色的类似木签之物。
忽的，一个淡棕色木签自动掉出。
【抽出情报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