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法家辩论之险

蒙毅铁青着脸，押着林弈穿过重重回廊，森严的壁垒和肃杀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让林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

庭院里，一棵古老的槐树下，一位身着素衣的男子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眼神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韩非先生，此人便是那扰乱军心的妖人。”蒙毅抱拳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和一丝愤懑。

韩非缓缓放下竹简，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打量着林弈。

那眼神，能将林弈剥光，无所遁形。

林弈毫不畏惧地迎上韩非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就是林弈？”韩非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在下。”林弈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你能预知未来？”韩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略知一二。”林弈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仿佛世间万物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好一个略知一二！”韩非冷笑一声，“那你可知，秦之命运将会如何？”

“秦之命运，不在天，不在我，而在于秦人自己。”林弈的回答模棱两可，却暗藏玄机。

韩非眯起了眼睛，这小子，果然牙尖嘴利。

他决定换个方式试探，“你既知历史，当知法家治国之精髓。依你之见，当今乱世，该如何治理？”

林弈知道，这是韩非在试探他的深浅。

他微微一笑，“法家思想，确有其可取之处，但过于严苛，恐失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此乃亘古不变之理。”

韩非眉头一皱，这小子，竟然敢质疑法家思想！

他正要反驳，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先生高见！项庄拜服！”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大步走进庭院，他身穿铠甲，手持长戟，浑身散发着一股彪悍之气。

他走到林弈面前，纳头便拜，“先生之言，字字珠玑，犹如醍醐灌顶，令项庄茅塞顿开！恳请先生收我为徒！”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蒙毅和韩非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林弈，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项庄如此折服？

林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项庄，心中暗自苦笑。

他本想低调行事，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他扶起项庄，说道：“将军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当不得将军如此厚爱。”

“先生过谦了！”项庄一脸激动，“先生之才，世所罕见，项庄心悦诚服！”

韩非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原本以为林弈只是个江湖骗子，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林弈，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林弈，”韩非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你口口声声说能预知未来，那你说说，秦国会亡于何人之手？”

林弈深吸一口气他必须小心应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看着韩非，一字一顿地说道：“秦之亡，不在于外敌，而在于内乱。秦之二世而亡……”

“胡说八道！”蒙毅怒喝一声，“大秦国祚绵长，岂会二世而亡！”

林弈没有理会蒙毅的怒吼，继续说道：“秦之失，在于苛政；秦之亡，在于暴虐。秦之兴，也因法家；秦之亡，亦因法家。”

韩非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紧紧地盯着林弈，仿佛要把他看穿。

“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浓稠得让人窒息。

一滴汗水顺着林毅的太阳穴滑落，那清凉的湿气与他内心翻腾的焦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能感觉到韩非锐利的目光，如同外科医生的手术刀，直指他暴露的神经。

摇曳的烛光在卫兵们严肃的脸上投下舞动的阴影，他们紧握剑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潜在暴力的金属气息。

林毅的话悬在半空，预示着一个王朝即将到来的厄运。

他孤注一掷，把自己的论点推向极限，希望能动摇韩非那聪明却又固执己见的头脑。

但韩非的沉默，只有庭院里古老槐树有节奏的嘎吱声打破，比任何直接的拒绝都更让人不安。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袖子下的时空手表有微弱的、有节奏的跳动。

不是正常运转时稳定的嗡嗡声，而是疯狂、无规律的跳动，就像一只被困的鸟在笼子里拼命扑腾。

指尖下这细微的变化让他脊背发凉，比夜晚的空气还要冷得多。

出事了，出大事了。

手表的不稳定是一个预兆，预示着一场比秦朝覆灭还要巨大的灾难。

他精心制定的计划，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微妙平衡，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必须行动起来，而且要快。

在韩非开口之前，在时空手表破碎之前，林毅与这位冷静的学者对视，低声而急切地说：“韩非，你误会了。我所说的覆灭……不只是秦朝的。”他停顿了一下，未说出口的威胁沉重地悬在空气中，“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