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墟步
试炼碑的阴影斜切过雪地，像道未愈的疤。林昊赤足踩上冰面时，霜花自脚底绽放，纹路竟与寒潭冰棺上的星图同源。
林琅的剑锋距咽喉三寸时，时间突然变粘稠。
林昊右眼银芒暴涨，天地间浮现金色网格。那些交错的光线组成立体星宫，每个节点都在脉动，如同活物的心脏。
“坎位七度，震宫三阶...“母亲的声音在耳畔轻吟。林昊足尖轻点冰面，身影突然分裂成三道残像——归墟步第一重“星移“发动！
赤炎剑刺穿虚影的刹那，林昊真身已出现在试炼碑顶端。掌心月华凝成冰锥，精准刺入碑面第三道云纹的裂口。
“蚯蚓该回土里了。“他碾碎冰锥。
云纹突然活过来般扭曲，碑体传出龙吟般的哀鸣。二长老手中茶盏炸裂，茶汤在空中凝成“蒙“卦——山水蒙，童稚启智之象。
林琅的咆哮裹着腥风：“装神弄鬼！“赤炎剑舞出七朵血莲，剑锋过处积雪蒸发。但这次林昊看得分明：每朵血莲中心都嵌着枚微型血晶石，正疯狂吞噬林琅的生命力。
第九步踏在乾宫天枢位时，月光突然有了重量。
林昊的残影在星轨间跳跃，每次现身都在林琅的死角。赤炎剑劈碎的虚影化作冰刺，在林琅手背划出黑血沟壑。
“追云步不可能这么快！“三长老捏碎椅背。
他们当然不懂，这早已不是林家绝学。归墟步踏过的冰面，霜花自动拼成星算口诀——“月满踏乾宫，星沉破离火“。
林昊突然出现在林琅背后。右手按上其灵台穴，银芒透体而入：“二哥，让你看看真正的慕容家绝学。“
神识闯入一片污浊气海。
原本金色的魂火被冥蛇缠绕，蛇身已生出骨刺。林昊的阴阳双鱼突然离体，撕咬着蛇头。外界众人只看见林琅突然跪地，七窍喷出黑血，血珠落地竟化作小蛇游走。
“妖...妖怪！“围观族人尖叫逃窜。
林昊右眼流下银血，视野开始分裂：现世中林琅在挣扎，未来碎片里他浑身蛇鳞，过去影像中母亲正将古玉缝入婴儿脊椎......
时空乱流撕扯神魂时，冰棺女子的警告在脑海炸响：
“归墟第九步，可碎时茧！“
林昊暴喝一声，踏出星轨最末位的“归墟“位。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瞬间冻结。不是普通的冰，而是时空凝滞形成的晶状体。林琅挥剑的动作被定格，飞溅的血珠悬在半空，折射出三百个不同角度的未来。
右眼银芒化作实质光束，击碎最近的血珠。
“咔嚓——“
凝固的时空轰然崩塌，林琅如断线木偶般飞出，赤炎剑脱手插入冰面。剑柄血晶石裂开蛛网纹，三只竖瞳在裂缝中疯狂转动。
林昊踉跄跪地，发现掌心多出枚冰晶。晶体内封着缩小版的自己，正在重复施展归墟步——这是时间法则的拓印。
药香混着血腥飘来时，林昊正凝视冰晶中的幻象。
小满跪在十丈外，药匣上结满霜花：“少主，苏璃姑娘说...咳咳...说洗剑池的冰该化了。“
林昊捏碎冰晶。碎片折射出洗剑池底的场景：锈迹斑斑的剑身上，“慕容“二字正被血水冲刷。池底锁链捆着具龙尸，逆鳞处插着把熟悉的鎏金错银剑。
风雪突然暴烈。
试炼碑废墟中升起半块玉珏，与林昊怀中的残片拼合。完整的星钥投射出寒潭星图，某个坐标正与洗剑池重合——那里本该是林家的祖坟。
“原来如此...“林昊擦去右眼血渍，“所谓的祖坟，才是真正的青铜门。“
……
月光在剑锋上凝成霜刃，林昊的右眼看见林琅灵台处盘踞的冥蛇。那畜生正啃食着金色的魂火，蛇尾延伸出的黑线已缠住心窍。
赤炎剑插入冰面的刹那，血晶石裂开蛛网纹。
三只竖瞳在裂缝中转动，瞳孔里映出林昊的月华灵眸。林琅突然发出非人尖啸，指甲暴长三寸抓向自己胸口，硬生生扯出团跳动的黑雾。
“还给我...把力量还给我！“
黑雾化作冥蛇虚影扑向林昊。阴阳双鱼自丹田跃出，鱼口喷吐的星火灼得蛇鳞噼啪作响。林昊趁机扣住林琅命门，触感却像握住袋蠕动的蚯蚓。
右眼银芒穿透皮肉，惊悚画面浮现：
林琅的经脉变成输送黑血的管道，每处穴道都嵌着微缩血晶石。最深处的心窍位置，拳头大的冥蛇胚胎正在成形——那蛇首竟与三长老的刺青一模一样。
“你吃了多少颗？“林昊指尖凝出冰针，刺入林琅膻中穴。
黑血喷溅在冰面，凝成三百年前的古篆：“以血饲魔，可得永生。“
试炼碑废墟突然震动。炸裂的星陨石碎屑悬浮半空，拼成完整的山水蒙卦。卦象中心睁开血色竖瞳，月光被染成淡红色。林昊右眼剧痛，银血滴落处冰面浮现青铜门幻影。
“时候到了...“冰棺女子的叹息在耳畔响起。
林昊怀中的星钥突然发烫，玉珏投射出的星图与血卦重叠。当第九颗星辰亮起时，他看见惊悚真相——整个林家宅院竟是倒立的青铜门浮雕，每个族人体内都种着血晶石种子。
林琅突然暴起，折断的赤炎剑刺入自己小腹。
“不够...还要更多...“他疯狂吞咽剑柄掉落的血晶石碎片，皮肤下凸起游走的蛇形。二长老的锁魂链趁机缠住林昊脚踝，链身符文明灭不定——那竟是简化版的冥蛇刺青。
“月蚀！“林昊嘶吼着捏碎星钥。
玉屑纷飞中，真正的月光突然消失。天幕垂下银色瀑布，触及之物尽数晶化。锁魂链在离咽喉半寸处凝固，二长老惊骇的表情定格成永恒冰雕。
---
黑暗持续了七次心跳。当月华重新洒落时，试炼场已成冰晶森林。林昊跪在晶簇间，看着掌心脱落的银鳞——每片鳞都刻着星算口诀，边缘泛着血晶石的暗红。
小满的脚步声从晶林外传来。
“少主，洗剑池...“她的话被寒风撕碎。林昊转头时，右眼残余的银芒照见惊悚画面：侍女袖中爬满噬心蛊虫，每只虫背上都生着微型血晶石。
冰棺女子的警告突然清晰：“月蚀现，天魔醒。“
试炼碑废墟中升起血色光柱，穿透云层击中南天鬼宿。千里外玄冥宗祭坛，七十二盏魂灯同时爆燃，火光中浮现林昊的月华灵眸。
林昊擦去嘴角银血，发现冰面上自己的倒影长出了龙角。额间月牙胎记正在蜕皮，露出底下跳动的星核——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寒潭青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