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面具下的勇气
队长拂袖而去，剩下的警员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果抱着怀里柔暖的身躯不放，明知故问的喊道：“刚才队长说他早就不是警员，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以前是同事？”
豪斯队长能镇住红鼻子，雨果纺织工的身份可镇不住。
红鼻子呼吸沉重，鼻腔喷着白烟，咬着牙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雨果见到，这人居然不管不顾的弯下腰，想捡起地上的手枪。
“老子这算正当防卫。”他手摸向右侧，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恰在此时，有两个年长者反应迅速，其中一人踢开红鼻子脚下的手枪，抽出手铐，反手拷上。
另一人一拳打在红鼻子腹部，让他无法出声。
“谢谢你们。”
雨果见警员中还是有清醒的人，手遗憾的离开右侧腰间。
两个年长警员看了下雨果，一言不发，一左一右架起红鼻子，消失在广场。
雨果感受着怀中渐渐抽离的体温，那位最漂亮的纺织女工终于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你真是一位大英雄。”
她的声音带着纺织车间特有的沙哑，却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雨果低头审视比自己矮半头的姑娘，后者鼻尖上散布着几粒浅褐色的雀斑，工装裙领口崩开几条丝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你也很勇敢。”雨果温柔的说道。
“当然，从小男孩子们就打不过我。”
女工突然扯起沾着机油的裙摆，像展示战利品般转了个圈，示意没有腥臭的液体在上面。
雨果不置可否，在小时候，男女之间因发育早晚的原因，女孩子能占到优势。
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打过男孩子，需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才会知道结果。
他盯着眼前细嫩的脸庞，看着热情奔放的眼神，觉得对方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在此之前，作为一名绅士，需要先问问女士的名字。
“那么，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雨果问道。
“艾丽莎.布鲁克。”
雨果在心里反复念叨几次，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至于女工出身在波士顿市郊，家里有一个妹妹和弟弟，父亲早年做生意赚了一点，后来遭了海难，不仅货物没了，人也没了。
一大家子都只指着老父亲的船吃饭，船没了之后，只好外出打工，养活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
这些背景故事耳朵听听就行，改日相处日深，肯定能记住。
“穷好啊！”
雨果默默想到，后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阴暗，在心里展开了一段自我批评。
批评了一番后，觉得不够深刻，故而发出邀请：“艾丽莎，为了表示歉意，能邀请你一起坐一会吗？用我的语言，抚平你恐惧的心灵。”
紧接着，他变魔术般从口袋摸出油纸包：“爱尔兰风味的香肠，我敢保证...”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直到艾丽莎的睫毛开始不安地颤动，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每个品尝过的女士都赞不绝口。“
“非常荣幸，先生。”
艾丽莎高兴的跳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未婚女工的脸庞，宣示着主权。
雨果看到这个动作，眯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擦，如此危险的信号，对于未婚男性是可怕的。
这是一种错误的独占欲望，违反了他的天性。
一定要做好措施，不能给别人过多的幻想，要把某些可怕的想法，扼杀在萌芽状态。
收起内心的想法，在表面上，雨果表现的非常绅士，谈笑间时间过的很快，太阳再次来到下午两点。
“收工！”
雨果大手一挥，纺织工人唱着小曲，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各自的家。
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雨果刚踏进临时住所，就见康纳坐在椅子上，用手按压着额头，脸色忿忿不平。
“怎么回事？”雨果问道。
“纺织工人疯了，说我企图在他们罢工期间寻找工作，甘当工厂主的走狗。”
康纳的拳头砸在摇摇欲坠的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右侧额头鼓起大大的青包，显然伤的不轻。
雨果走上去看了一眼，见伤势比预计中轻一些，安慰几句后，他接着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是纺织工人。”
“那些人虽然带着面具，但嘴里一直说着纺织工厂，工贼，出卖灵魂等词语，能说出这些话，还能有其他人？”
“听到你的爱尔兰口音，大家很激动啊。”雨果说道。
“亏你还帮他们。”康纳气愤的说道，“还好钱在我这里，他们才相信我不是来找工作。”
“爱尔兰大饥荒导致移民太多，本地工人压力很大，不如你回一趟纽约，帮我送点东西。”雨果提议道。
康纳被打，事情发展的速度超出他预料，有些东西，必须提前取过来。
“送什么。”康纳问道。
雨果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塞西莉亚亲启。
“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三点，塞西莉亚都会去玫瑰俱乐部，你把这封信交给车夫。”
“送情书。”康纳酸溜溜的说道，“你才21岁，还是未婚青年，应该为婚姻大事考虑，减少和寡......有妇之夫的接触。”
“结婚？天啊，太疯狂了。”
雨果夸张地后退两步，仿佛这个词是某种瘟疫，是一把枷锁，是一座坟墓，当走入婚姻后，想再找美丽的女士，就需要掂量几分，哪有现在这么自由。
他相信，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哪怕多几个情人，塞西莉亚都会大度的包容。
让他能一直享受自由自在的感觉。
猛的，他想起了那名叫...叫艾丽莎，嗯，是这个名字，美丽的纺织女工眼神充斥着对婚姻的向往。
“如果...”
不，不能再想了，雨果甩甩头：“孩子的病差不多要痊愈了，现在出发还能赶上最后一趟火车。”
康纳不情不愿的把信装进怀里，撇撇嘴说道：“也好，肖恩那混小子该找点事情做做。”
康纳提着行李，走到门口，突然站住，似乎想起什么。
“又怎么了？”
雨果觉得，以后出门，还是带西恩，康纳在某些方面过于死板。
康纳说道：“钱还在我身上。”
“不用给我，你知道，二十美金是我的幸运数字。”雨果推辞道。
他曾经找占星师，占卜师，算命师，预言家咨询过，得到一个统一的答复，二十美金会给他带来好运，一旦超过这个数字，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所以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身上只带二十美金。
“不怕我卷款潜逃？”康纳笑着问道。
“快走吧，在纽约多待一段时间再回来。”
雨果把后者推出门，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他想了想，要是康纳卷款跑路，大不了找富婆报销。
他坐在椅子上，不断敲击着桌面，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康纳，你没白挨打，至少让我知道，恶念的放大速度，超乎想象。”
当人隐藏在面具之后，道德约束便如同劣质颜料一样，轻易的脱落，心中的恶念会渐渐滋生，邪恶的想法会逐步放大。
十五人一组的小队更是催生出奇特的勇气，哪怕这人平常胆小如鼠，在集体中都会显得很勇敢，甚至比其他人更勇敢，把平时只能在脑海中想一想的疯狂举动，付诸现实。
两两相加，纠察队的行为会逐渐疯狂起来。
不过他也没想到，恶念放大速度如此之快，这才第二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路人。
仅仅因为他操着爱尔兰口音。
静静的房间，雨果的敲击声一下，一下，非常富有规律。
过了大约一小时。
他手插进工装裤口袋，慢悠悠的站起身，扯了住衣领，默默想到。
“这是好事，我没那么多时间跟这群傻乎乎的工人缠在一起。”
雨果推开房门，迎着最后一丝阳光，渐渐融入到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