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荣之间

血红的数据流在法比乌斯的义眼虹膜上炸开。

药剂师那布满缝合线的右手悬停在03号培养舱的操作界面上，电子神经束不受控地抽搐。

十七具福格瑞姆克隆体正在他眼前发生集体性基因崩溃，苍白的皮肤下黑色血管如蛛网蔓延——第三军团基因种子的枯萎病已进入终末阶段，腐烂的甜蜜气息充斥实验室。

除了03号舱。

「基因值波动异常……灵能频谱无法解析……」

沙哑的机械音从仪器传出，法比乌斯枯树皮般的脸贴在冰冷的观察窗上。

培养液中的银发孩童正在褪去腐化纹路，基因链以数不清的频率重组，读数在屏幕上炸成雪花状的乱码。

三天前的监控记录在视网膜投影屏闪回：

亚空间风暴裹挟着浪潮冲击实验室，其他原体的克隆体都在这场风暴下被撕毁，整个实验室都处于塌陷的状态，而唯独只有03号仓保留下来，这种情况下，法比乌斯只能用这个保存下来的克隆体继续进行克隆实验，然而此刻新的十七具克隆体却根本无法适应不断激变的基因，躯体不断的枯萎腐烂，义眼注视着屏幕，03号舱那快速波动下的基因熵值飙升至临界点，监测仪显示——

「未知物质融合：基因血肉重构率39.8%，灵能波形无法识别。」

就在此时，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法比乌斯被甩向控制台一侧。

他的机械义肢自动弹出，法比乌斯知道这该死的亚空间风暴不知为何又出现，义肢即将触碰舱室时，却在触及舱体时熔化成银白色液体。

整座实验室开始扭曲，那是亚空间的风暴，此刻星空被乍然而到金紫双色漩涡吞噬。

“混沌的馈赠……不，这比混沌更……”法比乌斯的癫狂呢喃被警报声撕裂。

他抬头，眼眸中倒影里的景象让这个经历过伊斯塔万大屠杀的堕落者首次感到战栗——金色的灵能之火与紫色的欲望潮汐在亚空间撕咬！

培养舱里一股意识在粘稠的窒息感中苏醒。

视网膜残留着前世病房的冷白光晕，鼻腔却充斥着腐化营养液的腥甜。

纤细的手指按在观察窗上，映出的是一具孩童躯体——苍银长发如水母触须在培养液里飘荡，皮肤下血液猩红的纹路正与黑色血管争夺每一寸血肉。

「第……十三次重组完成……」机械合成音忽远忽近，「准备进行神经烙……」

剧痛如高压电流贯穿脊椎。

不属于此世的记忆碎片在孩童的颅腔内横冲直撞：紫晶宫殿里的剑刃风暴、伊斯塔万帝子燃烧时的焦香、紫色的虚影在耳畔哼唱的摇篮曲。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手术台无影灯下翻飞的抗癌药说明书。

「警告！亚空间侵蚀突破三级警戒！」

整座实验室开始崩塌，幼童眼眸能看见那扎进脑海中浮现的记忆中名为法比乌斯的男人，他的黑袍正在被突然出现蓝色火焰缠绕。

深入骨髓的可怖浮现，而就在此时法比乌斯惊恐地发现一切的控制权正在流失——奸奇的符文锁链从亚空间裂隙中伸出，将实验室外壳像橘子皮般剥开，亚空间的海洋，怒火在燃烧，蓝色的光芒仓皇逃窜，金色的赤焰还有紫色的潮汐似乎要将那淡蓝色的虚影撕碎！

培养舱被突然出现蓝焰包裹着抛向虚空，金色的炽焰与雾绕般虚幻的紫色藤蔓在后方碰撞，炸出撕裂现实的闪电。

幼童在剧烈震荡中蜷缩成团。

在这种潮汐下，法比乌斯紧紧的攀着实验室破碎的钢板，眼睁睁地看着那飞出去的培养舱内的孩童消失在视野中！

“不！！”那是他的希望，痛苦遍布胸口，怒火在燃烧，但是他知道他无能为力，亚空间徘徊的伟力，不是他能够阻挡的。

两股神性力量在亚空间展开无声厮杀：那是帝皇的灵能之火焚烧着色孽的欲望花园，色孽的藤蔓缠绕着金甲虚影的裂隙，两道可怖的力量扬起剧烈的风暴！

当舱体穿过风暴核心时，两道微不可察的能量残留悄然渗入孩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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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星域东部区域，被遗忘的世界。

培养舱坠入大气层，在骨灰平原上犁出千米焦痕。

舱体碎片四溅时，六岁孩童的身躯滚入灰雪，每口呼吸都带着辐射尘埃。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魅印突然脉动，甜蜜的麻痹感流遍全身。

孩童不受控地抓起锋利的舱体残片，在手臂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痛楚化作快感的浪潮，伤口处竟绽放出紫水晶般的毒藤。

「更多……还要更多……」低语在耳道里产卵。

还未等耳道的声音继续低吟，一股炽烈的火焰忽然燃烧，孩童的全身骤然发烫，金色的炽焰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将毒藤烧成灰烬。

孩童蜷缩着干呕，那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如同滚烫的钢水冲刷神经。

帝皇的叹息与色孽的轻笑掀起灰雪，将他与舱体残骸困成牢笼。

埋藏在培养舱残骸的阴影处，孩童身体剧烈的颤抖，当双重痛楚达到顶峰时，诡异的变化发生了——两道印记同时渗入皮下，在左右手腕形成淡不可察的环状疤痕。

孩童体内的两股神性力量陷入沉寂，彷佛达成某种危险的休战协议。

恐惧之眼边缘的亚空间洪流中，赎罪之子战团的战斗驳船「赎罪之刃」号正在举行百年忏悔仪式。

战团牧师卡里昂将烙铁按在胸口的基因种子位置，焦糊味中混杂着诵经声：“我等血脉曾玷污帝皇圣光，此罪当以万年血偿..”

赎罪之刃号的忏悔圣殿内，无数人骨蜡烛在燃烧。

战团牧师卡里昂赤身跪在由忏悔者头骨铺就的环形祭坛中央，镶嵌着帝皇圣像头的铁链铜一次又一次鞭打他的背部，而每一次鞭打，卡里昂都虔诚的朝着骨堆前的圣像叩拜，随着每次叩拜背部的血液都会滴落暗红色的血珠，“我等乃堕落血脉的继承者，”铁锈味的熏香中，卡里昂默默念着祷词，血液沾满地面的经文，“每滴污血都需以百年苦行净化……”

“我等血脉承载原罪之重，”卡里昂缓缓举起烙铁按在胸口之上，皮肉焦糊的声音夹杂着诵经声回荡在舱室，“每一声祷词皆需以血肉献祭..这是吾等罪恶！愿神皇庇佑，神皇在上！”

就在祷词继续之时，周围每一根蜡烛融化的油脂都凝成帝皇圣像的轮廓。

悬挂在穹顶的蜡烛，火苗突然震颤，一滴蜡油滴落在了卡里昂的额头上，灵视如雷霆击穿灵魂——

他看见银发幼童在辐射雪原爬行，手腕结痂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帝皇那金色的炽焰包裹着他，是那么的微弱。

他看见孩童蜷缩在巢都废墟外，啃食钷素蠕虫时喉管被腐蚀穿孔，满面痛苦的模样..

灵能的光芒在卡里昂眼中不断地闪缩，他瞪大着双眼，呼吸急促，他竭尽全力的望向那个银发幼童，双眼因为灵能而涌出血泪，那种植基因腺体处的位置，伴随着强烈的悸动。

“帝皇啊！！”

他竭尽全力看清楚了幼童的样貌，基因腺体的悸动告诉他，灵魂之海的震荡告诉他，是的那是他们的基因之父。

福格瑞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