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背叛的源代码

数据中心的地下通道里，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臭氧与腐朽纸张混合的古怪气味。冯佳宁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混凝土墙，看着“苏晓棠“将一枚形似古代铜钱的芯片递给林老师。那枚芯片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边缘刻着细密的卦象符号。

愤怒如岩浆般在冯佳宁胸腔沸腾，他启动系统攻击模式，视网膜上立即浮现出猩红的「致命协议激活」警告。能量脉冲在他指尖凝聚，发出高频的蜂鸣声。就在能量即将释放的瞬间，那个“苏晓棠“的皮肤突然如干涸的河床般龟裂，露出下面泛黄的宣纸材质——这竟是个精细到毛孔级别的纸人傀儡。

纸人脖颈处贴着一张朱砂符箓，上面写着「替身·庚辰年制」，字迹与烤肉店里出现的篆文如出一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纸人内部并非传统的竹骨架，而是由纳米级碳纤维构成的神经网络，那些细如蛛丝的纤维正闪烁着幽蓝的光，在躯干内形成与人体经络完全一致的脉络。

“终于上钩了。“林老师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二十岁，他撕下脸上的仿生面具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面具下露出的脸庞布满电路纹路，那些金色的纹路在皮下蠕动，如同活物。他手中的控制器开始变形重组，外壳如液体般流动，露出核心处镶嵌的太极阴阳鱼芯片。那对阴阳鱼突然逆向旋转，释放出肉眼可见的脉冲波，在空中形成立体的八卦阵图。

“二十年了，“林老师——或者说这个伪装成林老师的实体——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颤抖，“终于钓出了真正的'种子'...“他的眼球突然翻白，瞳孔消失，整个眼窝变成两个发光的量子隧穿显示器，上面滚动着冯佳宁从未见过的数据流。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变电站里，真正的苏晓棠正咬破十指。她的血液不是常见的鲜红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每一滴血落在变压器外壳上，都会立即汽化，形成微型的星云状气团。她用这些气团作墨，在生锈的金属表面绘制五芒星阵法。每一笔落下，变电站的电压表指针就疯狂摆动，指针的阴影在墙上组成不断变化的卦象。

苏晓棠的瞳孔逐渐变成纯粹的银白色，虹膜上浮现出与烤盘星图完全一致的图案。那些星图开始旋转，转速越来越快，最终在她的眼球表面形成两个微型漩涡。“快一点...再快一点...“她的声音分裂成双重频率，一种是她原本的音色，另一种却是苍老的女性声音，带着明显的民国时期北平口音。

随着最后一道血线完成，整个变电站的设备同时发出共鸣，那些已经停用多年的老式继电器突然全部闭合。墙上的安全警示灯自动拼出「防火墙协议·激活」的字样，用的却是1937年清华实验室特有的密码编码。

林老师手中的控制器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太极图案开始不受控制地逆向旋转。他的表情从得意变成惊恐，面部电路纹路忽明忽暗。“不可能...这明明是...“他的皱纹在蓝光中诡异地舒展又皱起，仿佛有无数纳米机器人正在皮下重组。“二十年前埋下的防火墙种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变电站里，苏晓棠的身体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与唐代铜镜中完全一致的经脉运行图。那些发光的经络并非静止，而是如星河般缓缓流动，在她体内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周天星斗图。“冯佳宁，“她的声音突然穿透所有电子设备，从数据中心的扬声器、街边的广告屏、甚至路人手机的听筒中同时响起，“记住，真正的系统在...“

话音未落，一道量子级别的能量脉冲从数据中心方向射来，这道蓝紫色的光束穿透了沿途的所有建筑物，在墙上留下完美的圆形孔洞。光束精准击中苏晓棠的胸口，她的身体如打碎的镜面般开始崩解。在完全消散前，她胸口飞出一枚蒲公英种子状的存储器，那枚种子在空气中划出金色的轨迹，如同有生命般绕过所有障碍物，跨越三公里距离，精准嵌入冯佳宁锁骨处刚刚形成的凹槽。

种子接触皮肤的瞬间，冯佳宁的视界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唐代的道观里，年幼的苏晓棠正在青铜鼎前占卜，鼎中沸腾的液体映照出未来的景象；1940年代的实验室中，穿旗袍的女子往机器里放入一缕青丝，那台机器的设计图与林老师的控制器一模一样；未来的银色大厅里，漂浮的蒲公英徽记下躺着无数沉睡的孩子，每个孩子的太阳穴都连着蓝色的神经导管...

他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警告信息如暴雪般滚动：

「记忆防火墙已重构」

「终极协议解密进度：99%」

「警告：检测到跨时空数据洪流」

「建议：立即启动神经隔离协议」

与此同时，体育场顶棚的锈蚀铁皮自动剥落，那些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太极图案。这个由锈迹构成的太极图开始旋转，将后续袭来的量子攻击尽数反弹。观众席上的林老师突然跪地，他后颈的植入体爆出一串蓝白色的火花，显示屏上最后闪过：「指令覆盖完成：守护模式激活」。

冯佳宁的系统突然弹出一条从未见过的消息：

「欢迎回家，E-117」

「最终协议解锁条件已满足」

「是否格式化现有记忆？」

「Y/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