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金融供给侧改革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需要各类支撑

屠光绍 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首席专家兼首席顾问、全国政协委员

为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发展上海市场体系，应加快市场化改革以健全市场机制，完善市场体系建设以增强市场功能，创新市场产品和工具以满足资产配置和投资需要，扩大市场开放以更好地推进国际化进程。

一、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涉及的内容比较多，我觉得其中非常重要的或是基础性的内容，就是金融供给，特别是融资体系供给，这在整个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是一个基础性、长远性的重要问题。长期以来，中国金融的融资体系和结构以间接融资为主、直接融资为辅，间接融资在我国的整个融资体系里发挥主导作用。我们要建立现代化金融体系，使融资体系和结构更加平衡，就要不断提高直接融资在整个融资体系里的比重，这可能是一个战略性任务。20年来，历次政府工作报告、五年规划，以及中央重要文件都提到了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但是，直接融资比重一直提高得不快，也有反复、有波动。总的来看，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依然是我们完善融资体系，从而更好地实现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个重要任务。

大家认为融资体系失衡造成了杠杆率过高、债务率过高，最终会导致宏观经济失衡，或者金融体系出现风险。那么，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为什么如此重要却一直实现不了，融资体系还没有达到相对均衡水平？其中有深刻的原因。

我认为，解决融资体系匹配和供给上的问题，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任务。融资体系里有三个比重非常重要。一是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平衡的问题，要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二是在直接融资供给里要提高股权融资比重。在整个融资体系里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是为了解决宏观经济包括金融稳定性的问题，在直接融资供给里提高股权融资比重，则是针对结构的调整，即经济结构转型，特别是产业结构转型，尤其是面对一些新型产业的发展。中国过去是全球制造业中心，但是自身的产业结构需要调整，产业结构调整方向之一就是不断促进新产业、新业态的发展，特别是创新、创业企业的发展，从而更好地支撑整个经济结构、产业结构调整。但不论是战略新兴产业还是科技产业，其发展面临的最大问题都是股权融资不足，这些产业的特点决定了必须有更多股权融资给予支持，所以在直接融资体系里又面临提高股权融资比重的问题。比如现在的公募基金中，货币市场基金的比重非常大，股权投资基金的比重还比较小。总的来讲，提高直接融资里的股权融资比重是为了满足新型产业发展、企业创新创业的需要。三是股权融资体系里要提高长期股权资金来源的比重。因为我们的股权投资包括公募、私募，但是缺乏长期稳定的资金来源。这三个比重的提高是一项系统工程，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个根本性或基础性任务。

二、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会随着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特别是融资体系的进一步完善，创造巨大机会。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战略定位是培育金融市场体系，核心是资本市场，所以加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实质上是要发展、健全、创新开放的市场体系。上海市场体系进一步发展了，必然会为融资体系改革、结构完善提供巨大支撑。

我觉得上海有很大优势，其一，上海的要素市场、各类市场体系非常齐全；其二，上海的各类机构比较丰富；其三，上海的市场服务体系也比较健全。所以，上海具备了为国家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特别是为“融资体系结构完善”这一基础性重要任务提供更好服务的条件。从这个意义上看，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会给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特别是上海市场体系建设、资本市场发展提供巨大动力。

三、发展建议

针对下一步如何根据国家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行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不断发展上海市场体系，我提出如下四点建议。

一是加快市场化改革，以健全市场机制。经过近30年的发展，我们的市场体系已经非常丰富、完整，体量较大，但是市场机制对于市场体系建设而言是一个根本问题。因为我们长期以来是靠外在机制规范、推动市场发展的，市场发展更多地依靠外在力量，比如说靠行政管理力量，但是市场需要有一个内在的发展和稳定机制，目前市场内在发展的稳定性依然缺乏，这一点是不可回避的，但正在逐渐转变。科创板对市场化机制改革的意义十分重大，比如科创板带来的注册制、退市机制、利益捆绑机制等，可能对于市场内在发展和稳定有重要意义。将来，如果市场在集体诉讼、赔偿方面都有进一步安排，那么市场会形成内在稳定机制。通过内在稳定发展实现市场发展，这也是市场化机制改革的要义。

二是完善市场体系建设，以增强市场功能。上海市场体系已经非常完善、非常健全，但是我认为还需要更多形态。上海基本是以公开市场为主，还要进一步丰富公开市场、非公开市场，以及公募市场、私募市场等，这样才能有更大的容量来满足各方需要。比如现在大家发展私募股权基金，那么私募股权基金里很重要的私募基金份额二手市场也需要发挥作用。上海市场体系进一步丰富，形成多层次市场、多形态市场，才可以推动市场更多功能的完善。

三是创新市场产品和工具，以满足资产配置和投资需要。现在资产管理、财富管理、投资管理出现了更多差异化、多样化的需要，所以必须有更多市场产品和工具来满足需要。大机构投资人特别是一些资产配置型机构需要有更多产品和工具来进行资产配置。比如公开市场，从国际趋势来看，被动型管理产品工具会越来越多。目前，资产管理行业拥有上百万亿元的资产规模，如果市场有更多产品和工具，使得资产管理能够转轨到直接融资上，那么资产管理行业就找到了出路。所以，如果资本市场、市场体系能够提供更大空间，有更多产品和工具，就会为资产管理行业这样的大体量行业转型与资本市场对接、与直接融资对接提供帮助。这满足了整个融资计划中融资体系完善的需要，也为资产管理行业开辟了更大空间。

四是扩大市场开放，以更好地推进国际化进程。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开放程度还不够，所以通过扩大市场开放，可以逐步实现国际化，从而既配合国家更加开放的经济体制、更加开放的市场格局，也可以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进行全球资源配置提供更广阔的国际舞台。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既需要硬实力，也需要软实力；既需要市场体系，也需要各类与市场发展相关的服务形态和机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