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别来无恙
河间郡，献县。
此时，位于献县角落的一处府邸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和周围寂静的民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堂内，数十盏雁鱼盏灯分立两侧，几名皮肤白皙，穿着清凉的舞女正穿梭在罗帐之间，用自己惹火的娇躯勾起几名宾客的欲望。
“来来来，段县丞，再来一杯，今日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啊！”
乐声中，面容有些苍老的田昭端起酒杯，看着眼前这名满脸醉意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是啊，段县丞，刘县令领兵攻打饶阳县已经有些时日了，应该很快就能攻下。不久您便可调往饶阳县担任县令啦！到时候，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啊。”
一旁，身材魁梧的郭泰也拿起酒杯，满脸堆笑，尽显谄媚之色。
此时距田昭和郭泰两人逃离饶阳县已经过去了有一个多月之久了。
在这段时间里，无论是田昭还是郭泰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撺掇刘备起兵攻打饶阳县。
这样一来，等到饶阳县被汉军攻下之后，他们便可重返故土，夺回失去的一切。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田昭几乎是把从饶阳县带出来的大半财产都上交给了刘备充当军费。
除此之外，他还耗费了大量的钱财，用来贿赂眼前这位段县丞，以期对方在将来上台之后，能给予自己一些照顾……
“哈哈哈！好说，好说……”
听着田昭和郭泰两人的话，身材有些肥胖的段县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紧接着，在一声惊呼下，他一把将旁边为他斟酒的舞女拉到了自己怀里，伸手下移，不断地揉搓着对方光滑细腻的皮肤，脸上尽是陶醉之色：
“听说那饶阳县里还有一个叫李衡的，是你们仇家？”
“没错，就是他带人抄了我的府邸，杀害我府中上下一百余口，就连我的妻子也被他掳走了。”
虽然这段话的内容听起来极为恐怖，但田昭的语气却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啊？那这个人真是太可恨了。”
段县丞一边敷衍着，一边将脸埋到了舞女的脖颈下，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放心，等我调任饶阳县之后，定会把这畜生和其家人剁碎了喂狗，替你报仇！
至于你的妻子嘛……哎呀，到时候再娶几个新的算了！
一个女人而已，被掳走就被掳走了，她反正也不会干净了。”
“其实这李衡倒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毕竟若是饶阳县城破，他大概率活不了……”
这时候，郭泰开口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只是田大人被抢走的那些私产……”
突然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乐声还在回荡着。
过了好一会，段县丞才面露难色地开口道：
“这个嘛……”
其实在刘备治理献县之间，这位段县丞的日子并不好过。
从前上任县令在时，他还能搜刮一些民脂民膏，但刘备待民宽厚，喜施德政，对此类事情尤为痛恨。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和小命，他也只能作罢。
眼下，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去饶阳县捞上一笔，又怎么甘心把这么一大笔财富重新送回给田家呢？
“大，大人……您轻一些，弄疼我了……”
也许是段县丞思考时手上忘了轻重，他怀里的舞女顿时娇嗔起来。
“哦，哈哈，好好好，我轻一些，我轻一些。”
段县丞大笑几声，显然对田昭献上的这名舞女非常喜欢。
然而，就在他打算和田昭等人详细地说一下饶阳县攻下后财产分配的问题时，府邸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县丞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很快，一名家丁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撞倒了一名舞女，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你做什么！”
见自己心爱的舞女被撞倒，段县丞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下案几站起：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家丁跪伏在地上，脸色有些惊慌：“城，城门……”
“城门？”
段县丞皱起了眉头，破口大骂：“城门怎么了？你倒是赶紧说啊！”
“城门被攻破了！！”
“什么？！”
听到这话，段县丞瞪大了眼睛，一把将怀里的舞女推开，拍案而起：“这怎么可能？胡言乱语！这个时候谁会来打我献县？”
大堂内的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神情愕然地看向了这名家丁。
尤其是田昭和郭泰，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大人，是真的！”
家丁哭丧着脸：“负责城防的余将军看到了一支不明军队靠近，刚想问话，就被一人跃上城墙斩杀了。
剩余的士兵见敌军人数众多，来势汹汹，便……便直接开城投降了！”
“当啷！”
段县丞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了地面上。
他那肥胖的脸庞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在下首的田昭见状，悄悄地向郭泰使了个眼色，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府邸的大门被“嘭”的一声踹开！
紧接着，一队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黄巾军士兵便手持利刃冲了进来。
一开始，府中的家兵还试图反抗。
但黄巾士兵们却根本不跟他们废话，抬手便砍。
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府中的几十名家兵便被屠戮殆尽，满地尽是鲜血和残肢，看上去极为惨烈……
“你，你们要干什么……”
看着黄巾军士兵们冲入了大堂，乐师和舞女们纷纷尖叫着向角落里躲去。
坐在主位上的段县丞则伸出手指，声音颤抖地询问道。
作为此地县丞，他自然是听过许多有关黄巾军的“恶闻”，因此此时显得极为害怕。
最先冲进来的几名黄巾军士根本没有理会段县丞的质问，而是纷纷抽出刀刃，对准了席间众人。
片刻之后，就在所有人惴惴不安之时，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田大人，郭将军，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
听到这个声音，田昭和郭泰的脸色同时一变，变得极为难看。
紧接着，身披黑色鱼鳞甲，头戴精铁兜鍪的李衡便带着一队亲卫，迈步走了进来。
他看着席间的田昭和郭泰，嘴角含笑：
“两位……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