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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继续。
家人回去工作,我也回去上学,就像每年暑假过后一样。大伙儿都高兴地说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坐在爸爸那辆敞篷阿斯顿·马丁轿车的副驾驶座位上,一切看上去毫无变化。拉德格罗夫学校坐落在满眼碧绿的伯克郡乡村,一如既往,看上去像一座乡村教堂。(仔细想想,这所学校的校训出自《传道书》:“凡你手所当做之事,当尽力去做。”[15])话说回来,没有几座乡村教堂能拥有200英亩[16]林地和草地、运动场和网球场、科学实验室和小教堂,还有一个藏书丰富的图书馆。
1997年9月,如果你想找我,图书馆是最不可能看到我身影的地方。最好去树林里或者运动场上找我。我一直努力保持运动,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
大多数时候,我都孤身一人,虽然我天生爱交际,愿意和人打交道。但那时我不想和任何人太亲近。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然而,在拉德格罗夫,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因为一百多个男孩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有时候十个人住一个房间,彼此没有隐私,连谁割过包皮,谁没割都知道。(我们称之为“圆颅党”对“骑士党”。)
然而,新学期开始之后,没有一个男孩儿在我面前提到过母亲。
出于尊重?更可能是出于害怕。我自然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事儿。
回来几天后,就是我的生日。1997年9月15日,我十三岁了。根据拉德格罗夫的传统,学生过生日会有蛋糕和果汁冰糕,我可以选择两种口味。我选了黑醋栗。还有杧果,那是妈妈最喜欢的。
在拉德格罗夫,过生日总是一件大事,因为男孩和大多数老师都非常喜欢吃甜食。为了抢到“寿星”旁边的座位,同学们常常推推搡搡,吵得不亦乐乎。因为那是保证你能吃到第一块儿也是最大一块儿的地方。我不记得那天谁抢到了我旁边的座位。
“许个愿吧,哈里!”
“你想让我许愿吗?好吧,我希望妈妈——”
突然,莎拉姨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她拿着一个盒子。“打开,哈里。”
我撕开了包装纸和丝带,往里面看了看。
“是什么?”
“妈妈给你买的。不久之前……”
“你是说在巴黎?”
“是的。巴黎。”
那是一台游戏机。我很高兴。我喜欢电子游戏。
不管怎么说,事情就是这样。它像福音书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爸爸说妈妈伤了头,但也许我才是脑损伤的那个人?作为一种“防御机制”,我的记忆很可能不再像以前那样记录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