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青铜照骨

沉的白大褂第三颗纽扣总在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准时反光，那道菱形光斑会从汉代青铜剑的螭龙纹游到剑格处的阴阳鱼。今天他特意戴上防蓝光眼镜，却发现青铜剑的雷云纹里凝着血丝般的铜锈。“小陆，六号探针。“王主任隔着防弹玻璃敲了敲观测窗，“剑柄缠裹物的碳十四检测该做了。“他应声时瞥见修复室角落的电子钟，猩红的“17:23“突然扭曲成篆体的“大凶“二字。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尾椎骨凹槽，耳边响起类似指甲刮擦青铜器的锐鸣。“您有没有听到......“转身时的话头僵在舌尖，整个实验室只剩通风柜低沉的嗡鸣。防尘帘无风自动，恒温箱显示的温度从22℃骤降到-7℃，玻璃内壁瞬间爬满霜花。青铜剑在霜雾中浮起三寸，剑脊上的“无锋“二字渗出青黑色黏液。陆沉倒退着撞翻试剂架，硝酸银溶液泼洒在剑身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两个——白衣研究员的身后，银发女子被九道锁链贯穿肩胛，发梢垂落的血珠正与他的冷汗同步滴落。“叮——“脑内炸开的机械音带着编钟余韵，展柜玻璃应声爆裂。陆沉本能地抓向佩剑做支撑，指尖触及铜绿的刹那，海啸般的记忆灌入颅腔：他看见银发女子在青铜鼎中结印，鼎身饕餮纹正是眼前剑格的放大版；看见十二枚玉简从她心口剥离，每片都刻着与自己身份证相同的生辰八字；最后看见女子抬头，重瞳里映出他惊恐的脸。“找到......我们的......“女子的口型与脑内机械音重叠，“钥匙在血月......““小陆！“同事的尖叫唤回神智时，陆沉发现自己跪坐在满地玻璃渣中。右手掌纹被青铜剑烙出阴阳鱼印记，左袖管渗出的血在瓷砖上汇成奇异卦象。监控视频显示，在72帧丢失的画面里，他的影子始终保持稽首跪拜的姿势。天裂第七日，瑶光峰顶的晨露带着铁锈味。青鸾长老将本命剑“不周“刺入女儿后颈时，十一岁的林清瑶没有哭。女童脊柱浮现太虚令纹路，与天际裂缝里渗出的魔气共振出幽蓝弧光。“记住这痛。“长老抹去女儿唇畔血沫，喉间法咒烧得声带焦糊，“等青铜鼎里的钥匙苏醒，告诉她......“护山大阵最后的龙脉节点在百里外炸开，冲击波掀飞青鸾长老的莲花冠。她瞥见爱徒紫璃蜷缩在尸骸堆里，万毒窟圣女的银铃镯爬满蛛网裂痕——那孩子正把本命蛊塞进死去同门的眼眶。“活下去。“长老咬碎舌尖，精血凝成的传音蝶跌进紫璃衣襟，“去天剑宗找剑阁第三......“魔尊的骨矛破空而来，贯穿她胸膛时带出半片肺叶。青鸾长老在坠落中捏爆元婴，自爆产生的灵气乱流裹住传送阵最后的光晕。阵中的林清瑶透过泪眼，看见师尊残魂化作十二只血蝶，其中一只翅膀残缺的撞进空间裂缝。那只蝶穿越三万年光阴，磷粉落在2023年某柄青铜剑的铭文凹槽里。微量元素的变化导致陆沉指纹与剑柄完美契合，时空锚点就此铸成。陆沉在ICU醒来那夜，临海市博物馆所有青铜器表面凝结露珠。守夜保安拍下惊悚一幕：汉代铜镜映出银发女子抚琴，唐代鎏金壶浮现星图，而那柄惹祸的青铜剑正在展柜中高频震颤，奏出《广陵散》的第七段变调。“患者血液含铜量超标二十倍！“主治医师对着检测报告瞠目结舌，“但脏器功能......居然在增强？“病床上的青年浑然不知，他脊骨正在重组成微型青铜鼎的形态。凌晨三点，陆沉在剧痛中惊醒，发现窗外弦月变成血红色。阴阳鱼印记突然灼烧，将他扯进时空漩涡前，他听见银发女子的叹息：“他们来了。“与此同时，修真界北境寒渊之下，冰封万载的剑阁禁地传出龙吟。七十二道封魔链齐齐断裂，潭底升起男子身影，面容与陆沉一般无二。他抬手接住穿越时空的血蝶，唇角扬起：“师姐，你的轮回局漏算了一件事......“）三个月后，陆沉在古董拍卖会再次失控。当他徒手接住坠落的战国编钟时，钟体内壁的铭文与阴阳鱼印记共鸣。买主带来的鉴宝师突然七窍流血，嘶吼着“剑骨天成“扑来，被他一掌推出窗外。次日头条：《青年徒手接百斤编钟，疑似武林高手现世》但没人注意到，编钟碎片上的铭文正在自发重组：“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更无人知晓，同一时刻的天剑宗剑池寒潭下，无锋重剑表面的铜锈簌簌剥落。林清瑶在打坐中惊醒，本命剑秋水无端震颤——剑脊上映出的，赫然是陆沉在ICU挣扎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