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业不吉
林灼站在店铺的卷帘门前，从包里掏出店门钥匙。
不等她开锁，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小林，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林灼捏着钥匙的手一僵：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她转过身，商场的负责人捏着一份合同站在背后：
“你的便利店，这几天必须交下一季度的租金了。”
她没给林灼说话的机会：
“另外，你这家便利店已经停业两个月了。如果再不开始营业，那按照合同就得赔付违约金二十五万。”
负责人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过道两旁的店家都听到。
林灼的余光已经能瞥见周围的店主们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他们看戏般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那点闲言碎语里夹杂着“父母”“车祸去世”和“欠了好几个月不还”传进林灼的耳朵。
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脖颈涌上到耳根，脸颊在瞬间开始发烫。
家里的钱在父母抢救时都送进了icu，她如今不但在银行借无可借，还欠了朋友好几万。
而自家便利店，却从几年前就一直生意不好。
商场的负责人见她面露难色，缓和了语气：
“你父母的事我也很难过，但这租金本来前个月就要交的，你父母出了那档子事我才延到现在。”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林灼酝酿着开口，“我肯定交上租金。”
“租金能交上，那便利店的运营呢？”负责人的口气里带上一丝质问。
“我会开业的。”
“你不是在外地工作么，谁来看店？”
林灼垂下眼帘：“我辞职了。”
负责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她听说过林灼的工作很是不错，没想到说辞就辞了，只为回来经营一家业绩惨淡的便利店。
不过倒也是，她现在交不出二十五万的违约金，只能辞掉工作回来开店。
“所以……租金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
负责人没回答。
一秒、两秒……
“噼”一声，突如其来地打断了尴尬的沉默。
负责人昂起头，便利店外的照明灯似是电压不稳地闪了闪。
她半年前过来的时候，这盏灯就因年久失修而频闪。
它会忽然亮得能看见卷帘门上一层薄灰，忽而又暗下去，给灯下那张脸和林灼的未来各自蒙上一层阴翳。
良久，负责人竖起一根手指，在林灼面前晃了晃：“一个月，再给你一个月，必须交上租金！”
林灼连忙点头如捣蒜地应下来。
*
送走商场的负责人，林灼在一阵卷帘门掀起的酸涩声响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便利店。
父母留下的这间店面不大，只有一个柜台摆在最里侧。
原本还有两个靠墙放的大货架，但由于进货越来越少，货架长期空置，因此推到后面小仓库里锁起来了。
对了，仓库！
林灼走进柜台后，拉开通向仓库的门，打算先看看库存情况。
“啪嗒。”她按下仓库灯的开关，低矮的天花板上一个灯泡应声亮起。
灯光似乎被店里冷清的生意磨去了锐气，黯淡懒散地照在角落里的一摞存货上。
“两箱泡面……五瓶矿泉水……就只剩就这些了。”
不对！
林灼霍然回头，仓库凹凸不平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出一行血红的字：
【死，还是，下个季度租金】
伴着血字的出现，狭小的仓库里泛起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昏黄的灯光里，墙上粘稠的红色液体不断顺着墙壁向下流淌。
林灼一惊，不小心撞上背后的空货架，呼吸急促了几分。
她注视着墙上的血字，慢慢退到门边，倏地按下门把手。
该死！门怎么打不开了！
林灼疯狂下压门把手，发出激烈的“咔哒咔哒”声，然而仓库门纹丝不动。
墙上的血字加快了向下流淌的速度，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林灼又按了几次，最终停止了尝试。
好在狭小的仓库里，除了血字以外无事发生。
她思索了片刻，看着墙上的血字试探道：
“我……我选，下个季度的租金。”
话一出口，墙上红色的液体骤然停止了流动，血字飞快地隐去，又立刻换上了几行新的内容：
【新手任务：卖出一件商品，得到第一笔资金】
【提示：完成任务后将开启完整的系统功能】
伴着任务的出现，仓库的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了。
林灼心中一喜，转头想离开仓库，心脏却“突突”跳了两下。
便利店外的灯光不知何时竟然全都熄灭了，一道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人影异常高大，下半身是人腿，上身却隆起诡异的畸形。
林灼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然而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店门上方的感应器发出一声：
“欢迎光临！”
一柄染着肮脏血迹的长刀顶开店门，门外的人影踏进了便利店。
——是个高挑男人，全身都裹在厚实的衣服里。脸上还戴着黑色口罩，只留一对眼睛露在外面。
他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迷彩色登山包，平白把整个人的轮廓堆高了一截。
“你在……卖东西？”进来的男人开了口。
他声音意外地好听，只是有点干哑，但林灼此刻没心情欣赏这个声线。
她站在仓库门口进退两难，最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需要买点什么吗？”
这哪是买？分明更像是要打劫。
“食物，有么？”
林灼点点头，折回小仓库拿了一箱泡面出来。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意外得好看，眼若月牙，尾部上挑，俨然一对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在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么多泡面？过期多久了？”
“开玩笑，我可是正规商家，”林灼连忙否认，“还有两年才过期，放心吃。”
男人的桃花眼里现出浓郁的怀疑，却没说话。
既来之则安之，眼见这奇怪的男人似有购买欲望，哪怕他手里提着染血的刀，林灼也豁出去了：
“要来一包吗？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面、卤肉面，都是三块钱。”
她可还欠着下个季度的租金和朋友的好几万钱，此时不挣钱更待何时。
“三块钱？”男人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是哪种钱？”
柜台后的林灼有些急了：“当然是货币了，实在不行你给点值钱的东西，我们以物易物。”
“水，我有干净的水。”男人从背后的登山包里取出半瓶矿泉水。
那瓶水直接把林灼逗笑了：“我要水做什么，矿泉水我这要多少有多少。”
面前的男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骗你做什么，”林灼踢了踢脚边一整箱矿泉水，“我要钱，甚至金银珠宝都行。”
面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言论。
金银珠宝？这世道还有人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等等，他好像还真有。
男人取下肩上的登山包，却不打开拉链，只谨慎地敞开一个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