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铜镜杀人事件

我握着战国蟠螭纹铜镜的手在微微发抖。

修复台上的射灯将铜镜照得通明，镜面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这面铜镜是从龙城古玩市场淘来的，据说是从汉水古墓群出土的陪葬品。镜背的蟠螭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两条交缠的蛇形纹路。

“叮——“

工具箱里的青铜铃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我皱了皱眉，这枚家传的青铜铃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发出声响，尤其是在我接触某些特定文物的时候。

我拿起铜镜，准备用棉签蘸取特制的青铜除锈剂。就在这时，镜面突然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woc！“我下意识往后仰，那滴液体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射灯开始滋滋闪烁，铜镜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影，就像有人在镜中挣扎。

皮革腐朽的气味在工作室里弥漫开来。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工具箱里的青铜铃疯狂震动，发出类似编钟的沉闷声响。

“叮——“

当我握住青铜铃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静止了。

那滴暗红色液体悬停在距离镜面三厘米的位置，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凝固在半空，就连射灯闪烁的频率都定格在明暗交替的瞬间。

这是我第三次触发时停。

第一次是在修复唐代彩绘镇墓兽时，第二次是在清理汉代青铜剑上的铜锈时。每次都是青铜铃自主震动，然后时间就会暂停三秒。

我抄起桌上的强光手电，对准铜镜照去。在刺眼的光束下，我终于看清了镜中的倒影——一个穿着西汉曲裾深衣的女尸正把枯骨搭在我的肩上，空洞的眼窝里爬满蜈蚣。

青铜铃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我能感觉到三秒倒计时即将结束。我抓起旁边的硝酸银溶液，在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将溶液泼向铜镜。

“啊——“

镜中传来瓷器碎裂般的惨叫，女尸的影像扭曲着消失。铜镜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暗红色液体蒸发成一缕青烟。

我瘫坐在椅子上，青铜铃还在微微发烫。镜子的碎片中，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符号——两条交缠的蛇形纹路，和镜背的蟠螭纹如出一辙，但更加清晰。

手机突然响起，是苏离打来的。

“林秋，今晚十点，江心岛货轮。“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有件战国玉蝉，刻着和你铃铛相同的符号。“

我摸着内袋里的青铜铃，铃舌上的铜绿不知何时褪去，露出陨铁材质的蛇形纹路。自从七天前修复那面要命的铜镜，这玩意就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

“知道了。“我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工作台上的铜镜碎片上。那些裂纹竟然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九只青铜鼎环绕着一棵通天巨树。

我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暴雨中的考古现场，父亲举着青铜铃站在陨石坑边缘，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正在坑底挖掘发光物体。

“他们不是考古队的！“我踉跄着扶住工作台，冷汗顺着脊梁滑落。幻象中的父亲突然转头，沾满泥浆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我摸出青铜铃，铃身内壁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篆：

“当青铜遇见星空，洛书指引归途。“

窗外的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我抬头看见它血红的眼睛正盯着工作室的通风口。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这只乌鸦最近一直在监视我。

收拾工具时，我发现硝酸银溶液的瓶身上结了一层霜。室温明明有二十度，但靠近铜镜碎片的地方却冷得刺骨。那些碎片中的图案似乎在缓慢变化，九只青铜鼎的位置在不断调整。

我打开手机搜索“汉水古墓群“，跳出来的第一条新闻就是：“考古队发现疑似西周祭祀遗址，出土大量青铜器“。配图中，一个熟悉的蛇形符号刻在青铜鼎的内壁上。

青铜铃又发出一声轻响，这次的声音格外清脆。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铃铛传入掌心，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我能看见空气中流动的细微尘埃，能听见隔壁店铺里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十秒，然后一切恢复正常。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距离和苏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但我已经等不及要看看那枚战国玉蝉了。或许，它能解释青铜铃的来历，能告诉我父亲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

锁上工作室的门时，我注意到墙角有一滩水渍，形状像极了铜镜碎片中的那棵通天巨树。水渍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但我没敢细看。

乌鸦还在屋顶盯着我，它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极了镜中女尸枯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