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抵达的末班车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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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虚构动物临终关怀

我后来离开了那个公司,我没有承担起我该负的任何责任,对我的朋友,同事,老板,包括我自己。

梦里那只雪豹在辞职信末尾脱水成标本。

空调外机的轰鸣声是这座城市的心跳。当我发现那只雪豹时,它正蜷缩在19楼的外机架上,银灰色的毛发沾满油污,像一块被工业文明玷污的冰川。

那是我连续加班的第七个夜晚,显示器蓝光把视网膜灼烧出雪盲症的斑块。它突然出现在落地窗外,爪尖敲击玻璃的节奏和我的键盘敲击声共振。我偷了行政部的钥匙打开安全窗,冷凝水顺着外机管线流进我的牛津皮鞋,冰凉刺骨。

我们共享加班零食:它拒绝了我递过去的蛋白棒,却舔舐外机铁壳上的冷凝水珠。凌晨三点的风掀起它的皮毛,露出肋间未愈合的伤口——形状像极了我未完成的大纲文档图标。

它教会我新的生存法则:

把咖啡泼在键盘上,水渍会显现前任的脸

会议室监控死角有通往湘江底的暗道

打印机吐出的废纸浸水后能拼出童年赶猪的山路

某夜雷暴,它的爪印在玻璃幕墙刻下最后一行诗:「所有温暖都是制冷系统的谎言」。雨水在外机架汇成微型堰塞湖,我看见它把头颅埋进积水,像在啜饮喜马拉雅的雪水。

死亡来临时充满仪式感。它选择在早高峰降临前跃入冷凝水坑,溅起的水花精准落进我的速溶咖啡。我数了107秒,直到银色毛尖停止颤动——正好是那年她挂断视频通话的时长。

维修工发现尸体时正在检修空调,他说这是只得了白化病的流浪猫。我偷偷藏起一簇毛发,藏在装有充电器和相机的挎包夹层里。下班时打开夹层,雪豹的幻影从中跃出,撞碎了出租屋整面玻璃。碎屑洒落在二十九层楼外高架桥下,碎屑掉落的声音中隐约听到它的嘶吼,随后淹没在来往的车轮和发动机噪音中。

现在每当我经过写字楼,总看见无数空调外机上蜷缩着银灰色的影子。它们集体发出低频呜咽,与中央空调送风管的震颤共鸣,构成这座城市真正的安魂曲。

在陆家嘴写字楼里的速溶咖啡的苦度与道德负罪感呈正相关,每次提神都提醒我对湘江对面的那个公司的背叛。Ctrl+Z撤回的是前辈的鼓励而非辞职申请。

如同闷热午后凝结在玻璃幕墙上的水珠,每个都折射出那段他鼓励我创作未完成的叙事弧光。潜意识埋设的文学引信敲击在键盘上,总让我喉头突然发紧。当标题确定的瞬间,那只困在文档里的雪豹会跃出屏幕,带你重新闻到那年湘江畔混合着臭豆腐和茶颜悦色的晚风。

作者正在努力码字中,去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