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盐水定魂
“爷爷！”
“爸！”
“这鱼洗得真的好！”
陈海生仔细地看了一遍巴浪鱼，竖起了个大拇指。
洗鱼，看着简单，事实上一点都不容易，一个是要洗干净二是不能坏了鱼的品相，没有开过肚的好一点，但这些巴浪鱼全是开了口子拨了腮拿了肠肚，干干净净，五十斤一个网袋子分开装着，一点血水没有，没一点烂皮破脑袋。
“这点活都干不好还了得？！”
“别说这个的了！”
“接下来怎么干？”
陈大牛抽了口手里拎着的水烟筒，指了一下洗干净搁在大灶上的大铁锅，这些全是陈海生刚才去买东西前吩咐要干的事情。
“爷爷！”
“爸！”
“咱们家有那种能搬出去的大灶么？能架得起这种大铁锅的！我记得是不是有？”
陈海生看了眼红砖水泥砌成的大灶和铁锅，想到了一个主意。
“对！”
“有这么个大灶！”
“后面搁着的呢！”
陈国栋指了一下后厨后门，外面有一个竹棚，里面放着大排档用得上的碗、筷子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陈海生说的大灶确实有而且不仅仅只有一个。
陈海生穿过后厨的门钻进后面的棚子，一眼看到墙角摆着三个能搬动的大灶。
这玩意用直径差不多一米的大铁油桶切成，一个上下通的圆柱，高差不多半米，前后开一大一小的两个口子，大的烧火，小的扒灰。
肯定没有砌的灶火旺，但胜在这东西想搬去哪搬去哪，镇子村子做酒席摆几十桌架铁锅的时候一溜十个或者更多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铁皮灶头。
陈海生拎起一个大灶，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双手抬着走出去，穿过后厨直接摆在大排档竹棚面前的空地上，挪了几下，找准了平坦的地方摆放好，转身又回去来回几趟，搬了很多大的木头出来。
“海生哥！”
“你这是打算在这个地方煮这些巴浪鱼吗？”
马小潮有点奇怪。
后厨有砌好的大灶，可以烧柴可以烧煤，火力好，另外有烧煤油的炉头，火力非常的猛。
煮东西或者炒东西什么的肯定是更好。
陈海生现在想着在大排档的门口烧大灶煮巴浪鱼？
海风一吹什么的，这火不好烧。
“对！”
“就是得要在大排档的门口这里煮巴浪鱼！”
“酒香都怕巷子深！”
“咱们家的巴旦鱼再怎么好吃，没有人知道的话，那都卖不出去！”
“大铁灶这么一摆，火烧起来。”
“一番折腾。”
“不管是谁走过路过都见得着，都知道咱们这里有巴浪鱼的鱼饭。”
“想要吃的可不就得要来了的吗？”
陈海生看了一下不远处的码头，大中午太热，没什么人，但是，两三人小时太阳西斜，上码头的人会越来越多。
躲在后厨煮巴浪鱼？
灶火确实更好！
但是谁能看得到？
排档门口这么一摆，煮得热火朝天，这是活广告。
再说了，这些巴浪鱼可不是买给那些晚上来大排档吃饭的人，要是可以的话，自己恨不得大灶直接搬码头上去。
马小潮琢磨了一下，这话有道理。
“海生哥！”
“我现在要干啥呢？”
马小潮跃跃欲试。
“哪能少得了你的活？”
“这竹篾筐不是送来了么？”
“咱们订了三十个！”
“你现在的活就是洗干净！”
陈海生一抬头，看到一辆三轮车开过来，车箱上堆着竹篾筐，这是刚才买豆瓣酱的时候订的，现在送过来。
“好嘞！”
马小潮走到开过来停下来的三轮车边上，帮着忙卸下竹篾筐，十个十个一组搬到沙滩底下，拿了刷子挽起袖子，海水洗刷两遍，搬回来淡水一冲，干净得不得了。
陈大牛和陈国栋两个人搭着手滚了一只口直径一米高一米五中间最圆的地方直径超过一米三的大缸出来。
陈海生手伸进去，抹了一下，光滑一点油腻没有，头伸进去闻了一下，一点异味没有，转身走到竹棚角落水笼头的地方，拿了桶，开始拎水，一口气装了大半缸才停下。
陈海生顾不上休息，转身回了后厨，抱了大粗盐罐子出来，一边往水缸里加一边搅。
“不得拿只鸭蛋来？”
陈国栋有点奇怪。
这是准备泡巴浪鱼的盐水，一般都会放几只鸭蛋，不是为了调味好吃，是为了精准知道盐水的浓淡，泡出来的鱼才够味又不会过咸。
但是，陈海生一边搅一边加盐了，十来分钟时间，点了点头停下手，没有放鸭蛋“测试”一下的意思。
“爸！”
“哪用得着呢！”
“手上这点功夫都没有哪敢开门做生意？”
陈海生摇了摇头。
大缸里的盐水是饱和盐水，浓度约百分之五。
大多数的人调这样的盐水，放鸭蛋下去一是经验不足或者图省事——只要鸭蛋浮起来，盐水浓度就足够了。
对自己来说，完全用不上，看一眼大缸里的水立马知道得放多少盐，这点本事都没有，哪能当得上大鸿运酒楼的主厨。
“哼！”
“别托大！”
陈国栋瞪了陈海生一眼。
陈海生笑了一下，没说话，转身回后厨，一手一袋子，来回几趟，五个袋子一共两百五斤左右的巴浪鱼拎出来放进大缸里。
“爸！”
“拿个竹篦再拿几块石头！”
陈海生低头看了一下缸里的巴浪鱼，泡和盐水的浮力十足，鱼重不假，但放下去一会连带着网袋子慢慢全浮了起来。
这可不行！
必须得要压下去！
陈国栋马上拿了一个比缸口小的竹篦，沙滩上现成的礁石捡了几块小的，洗干净拿了过来，竹篦压在鱼上，礁石压在竹篦上，一块块往上加，一直到浮起来的网袋和里面装着的鱼全泡没在盐水里才停下来。
“这得浸多长时间？”
陈大牛走过来，拎着水烟筒，摸出盒火柴点着，“咕噜噜”抽了一口，刚刚一直在旁边仔细看着陈海生怎么干活，真没看出什么不一样——一切都和自己知道的鱼饭的做法一模一样。
“鱼饭做得不好不好，火候、调味什么的非常重要，但是，有一个大家都忽略但决定成败的就是此时的浸鱼。”
“盐水定魂！”
“说的就是这个！”
陈海生不是开玩笑。大多数人都觉得鱼饭常见，开海鲜大排档的几乎人人会做，但想要做好可不容易，比如说，此时浸鱼火候非常关键，浸得好鱼饭会如人有了灵魂，可见这得多么重要，但这往往只有顶级的海鲜厨师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才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