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低价诱惑

腊月的深冬，傍晚五点，天色已全然被黑暗笼罩。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冰碴，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在安宁小区里横冲直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似要将世间一切都无情碾碎。昏黄的路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晃，灯罩上满是斑驳锈迹，恰似老人脸上岁月镌刻的皱纹，那微弱的灯光在狂风里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与黑暗做着最后的挣扎，随时都会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陈宇拖着那只破旧的行李箱，艰难地迈进小区。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衣，衣角被风高高掀起，刺骨的寒意瞬间灌了进去，冻得他浑身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他的发丝被狂风吹得凌乱飞舞，几缕头发糊在他那冻得通红且干裂的脸颊上，生疼生疼的。他冻得通红的双手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上面还有几道被寒风吹裂的小口，丝丝血痕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每一道口子都好似在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每走一步，脚下积雪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声音在这寂静又冷冽的氛围里格外清晰，好似是他内心不安的回响，一声又一声，敲得人心慌。

站在13号楼前，陈宇眉头紧紧拧成死结，目光中满是踌躇与不安。他仰头打量着眼前这栋破旧不堪的建筑，墙体上布满污渍，仿佛是岁月用最粗暴的方式随意泼洒了无数墨点，那些脱落的墙皮，恰似一片片干裂的鱼鳞，层层剥落，每一处破损都透着衰败的气息。楼道口那盏灯，在狂风中摇摇欲坠，闪烁的光芒，犹如鬼火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幽光，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他不要靠近。“这房子，真能像中介说的那么好？”他低声呢喃，声音刚一出口，就被呼啸的风声瞬间淹没，可那充满质疑与彷徨的情绪，却在他心中愈发浓烈，搅得他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中介小王满脸堆笑，像一阵旋风般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羽绒服，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臃肿的企鹅。羽绒服上还有几处油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好似衣服也在嫌弃这破败的环境。“陈先生，可算把您盼来了！”小王热情洋溢，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在寒风中显得有些滑稽。他一把搂住陈宇的肩膀，那股热乎劲儿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挚友，可他身上那股混杂着烟味和汗味的气息，却让陈宇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心里直犯嘀咕。“您瞧瞧，这小区位置多好啊，周边啥都有，超市、菜市场、公交站，步行几分钟就到，生活别提多方便了。这房子虽说外观看着旧了点，可里面那叫一个实惠，性价比超高！就您这预算，在这地段，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合适的！”小王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在寒风中飞溅，喷到了陈宇的脸上，陈宇却只能强忍着不适，礼貌性地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的处境。

陈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被小王连拉带拽地走进了昏暗的楼道。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潮湿霉味，混合着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墙壁上的墙皮大块脱落，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水泥，有的地方还长着一层绿莹莹的青苔，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头顶的灯泡昏暗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把人丢进无尽的黑暗之中。每上一级台阶，楼梯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老旧建筑在绝望地呻吟，诉说着多年来的沧桑与无奈，又像是在提醒陈宇，这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陈宇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地方，他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砰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明显。

终于来到404室门口，小王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宇只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推了一把，差点站立不稳。他走进屋内，只见家具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毫无章法。那张破旧的沙发外皮磨损得千疮百孔，里面泛黄的海绵如同饥饿的野兽露出狰狞的獠牙，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一番。沙发扶手上还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填充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过，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墙壁上布满了形状各异的水渍，有的像扭曲的鬼脸，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有的像盘绕的蛇形，仿佛下一秒就会蠕动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地板上有几处明显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难以清洗的污垢，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这房子的诡异。

“这房子看着是有点旧，不过只要您稍微收拾收拾，保准温馨又舒适。而且，租金真的特别划算，比同地段的房子便宜好几百呢！就冲这价格，您打着灯笼都难找！”小王还在一旁不停地游说，眼神里满是期待，眼巴巴地盼着陈宇赶紧点头。陈宇在屋内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到隐藏在暗处的什么东西。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眉头始终紧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那微薄的薪水和高得离谱的生活开销，现实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低价的诱惑最终还是战胜了内心的不安，他咬咬牙，下定决心道：“行，我租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自己即将踏入一个未知的恐怖深渊，可生活的重担让他别无选择。

当天晚上，陈宇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便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影，恰似鬼魅的身影在肆意舞动。陈宇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尽快入睡，为明天的工作养精蓄锐。然而，他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宁静，让人毛骨悚然。他望着天花板，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他裹紧了被子，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只能在这忐忑不安中，等待着未知的恐惧慢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