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好的家人
“这个小女孩是你的亲人吗？你的妹妹？”
双脚上的疼痛慢慢消失。白痴脱掉那破烂的草鞋，摸着自己的脚丫子。
少女的手一晃，光球飘到白痴的身旁，让这柔和的光芒继续治疗这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孩子。
“不是。我……不认识她。”
低下头，继续看着这个紧紧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婴。
少女点点头：“你的未来还会有更多你所无法想象的折磨与痛苦。我无法帮你解决什么，但是我可以解除这种痛苦的根源。”
她伸出手，指着这个女婴：“把她交给我，我会照顾她，抚养她。我看得出来，你的很多痛苦都是因为这个女婴而生，将她给我，你的人生将会轻松许多。怎么样？”
白痴的头，抬了起来。
在这双黑漆漆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但是，在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这个男孩却是更加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女婴，低下了头。
“我……答应过她父母，送她去风吹沙……”
“这是借口。我可以帮你送她过去。”
“我的身上……有诅咒，一旦我和她分开……”
“那个渺小的寒冰诅咒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可以帮你解除。”
“如果我送她去风吹沙，我说不定可以拿到很多好处……”
“你想要钱？想要力量？我可以给你更多。”
哗啦一声，少女从白狼脊背的包囊中取出一包金币，无所谓地扔到白痴的面前。
“怎么了？是不是想不出更多的理由了？”
刚刚还十分温柔的笑容，此刻却开始变得无比残酷。
那看似细小白皙的手臂伸出来，一把抓着这个小乞丐的头发，将他如同垃圾一般的提起。少女的声音虽然依然动听，但现在，却是多了一点十分不同的味道：“你，在害怕。”
“小弟弟，虽然你装的十分坚强，但是你并不如同你所认同的那么坚强。”
“你会害怕，会恐惧。而且，你也品尝过太长太长的孤独。”
发根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但是小乞丐却是咬着牙关，双眼紧闭。怀中抱着小女婴的手却是始终都不肯放开。
斗篷之下，那双美丽的眼睛开始显得越发冰冷。
“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跟着我将会得到更好的照顾。而你，也可以彻底摆脱这个累赘。你根本就照顾不好她，她跟着你就只会遭遇到更多的伤痛与折磨。但是你明明知道这样，却还是因为这份自私，想要将她强行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手指，松开。
白痴跌落在地上，沉重而痛苦的呼吸疲惫而急促。
那原本可以带来温暖的光球现在也是在少女的手掌挥舞下消失。将冰冷与黑暗重新带来这个洞窟之中。
“我……希望她活下去……”
黑暗之中，卑微的老鼠发出祈求的声音。
“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够活下去……”
声音很轻，轻的如同抽泣。
“那你就更应该把她交给我。”
少女的声音很冰冷。
“不要。”
“为什么？”
“因为……”
小乞丐抬起头，那双漆黑色的瞳孔毫不妥协地盯着少女——
“我不想和她分开！”
少女站了起来，斗篷之下的双眼透露着寒光：“哪怕是你明知道她跟着我会过得更好，你也这么自私地想要把她留下？”
这一次，白痴没有任何的犹豫，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张开右手，暗灭匕首探出握紧，左手紧紧地抱着这个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呼呼大睡的小女婴。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要来抢人……哪怕是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松手！
斗篷之下，少女的表情被遮掩。
那双带着手镯的手抬起，慢慢地，探向白痴。
反抗？
根本就无力去反抗。
在面对这个女人那压倒性的力量之前，白痴发觉，自己竟然连动弹的那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
少女的手，伸出，带来死亡。
然后，当这只手按在白痴的脑袋上的时候……
“你，会成为她最好的家人。”
斗篷之下，却是那最为温柔的微笑。
白痴愣住了。
此时，少女的手指却是轻轻地在他的额头处一点。刚开始感觉还没有怎样，可是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之后，一种可怕的感觉却是疯狂地向着白痴的脑海袭来！
眼前的洞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张数之不尽的持剑木偶的图画！
这些持剑木偶的画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疯狂地进入这个小乞丐的脑海，如同被填塞一般的感觉瞬间让他头疼欲裂！一脑袋直接撞在了地面之上！
“你想要成为她的家人，就必须要拥有足够的力量。现在，我就将‘力量’给你。”
几十幅，几百幅，上千幅图画……每一幅图画旁都有着许许多多的文字说明的图案，似乎永无止息地继续涌入脑海。
“这套剑法被称之为‘六剑’。其创始人为上个纪元的人物，因缘际会之下，我得到了这套剑法，现在将其传给你。”
不知道多少幅图画进入白痴的脑海，这样的过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一切再次清醒的时候，白痴只知道自己已经是跪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如同虚脱。可即便自己快要虚脱之时他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女婴，防止她跌落。
少女的笑容依旧，她看了看这个孩子的脚和旁边的破草鞋，笑了一声后，从包囊中取出针线包，将自己的斗篷剪下一片布。
“（古代语）武神姬！你破坏约定！！！”
在白痴精疲力竭的时候，暗灭却是大声叫了出来。
但少女却完全不管不问，一边缝制手中的布片，一边继续说道——
“在这第三纪元，武者喜欢自说自话地给自己设定下种种的等级限制。还认为等级限制可以强调武者之间的不同。但是，这套剑法却是于第二纪元创造，当时还没有什么武者等级的概念。换言之，这套剑法并没有那么多的框架限制。”
“但，不受框架限制并不代表这套剑法有多么的容易修炼。我亲眼见证过这套剑法传了数百代，却没有看到其创造者和初代修炼者之外还有任何一个人练成这套剑法。哪怕是第一剑，就已经将许许多多的人拒之门外。”
眼神，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开始变得虚弱。
但即便身体如何的疲惫和虚弱，少女的声音却是依然清晰地传进白痴的脑海。
“这些剑法现在已经储存于你的脑海之中，今后只要你想要修炼，随时都可以将其取出查看。”
伴随着少女的话语之声，白痴的四肢已经完全因为虚脱而麻木。他摔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甚至感受不到地面的冰冷。唯一还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少女那好听的声音……以及，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数以万计的图画！分门别类，排列整齐的图画！
“第一剑，殇，剑还未出完整，敌人已经毙命。所以取名为殇，讲究速度。”
“第二剑，虫鸣，剑法一虚一实，无从分辨真假，变化之中刺入敌人身体，讲究变化。”
“第三剑，夏岚，如同夏日的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但却并不疯狂。开始强调身体的综合素质。”
“第四剑，恋情，情爱之心最是让人心醉与心碎。这一剑讲究的却是心情，你会对他人报以怎样的感情，这一剑自然也会回馈你的心灵。”
“第五剑，落叶，如同最猛烈的狂风都无法撕裂一片树叶，但最脆弱的树叶也可以切开最凶暴的台风。这是一招最讲究意境的剑法，你能够体验到怎样的程度，就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以上，就是所有六剑的介绍。”
上万幅图画尽速收缩消失，眼前的视线再次恢复，却迷迷茫茫，疲惫不堪。
白痴努力护住怀中的小女婴，让自己不要压到她，转过身来，躺在地面之上。
“你说……六剑？可是……这里只有……五剑……”
鼓足最后的力气，白痴将自己的疑问吐露出来。
少女将针线咬在嘴里，用手比划着布片的大小，再用剪刀裁剪出大致的形状。随后再次缝制起来：“没有错，六剑剑谱，的确只有五剑。”
“但是比起前面五剑，第六剑才是我最希望你能够掌握的一剑。这套剑法的创始者是在想尽办法想要杀敌的状况下创造出来的。但是其真正的力量，却恰恰来自于一颗守护的心。”
“上百代的传承，这套剑法的继承者数量没有上千也绝对过百。但是，正如同我刚才所说，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能够学会这套剑法。尤其，是这第六剑。”
“第六剑的力量我无法形容，如果说前面五剑的力量如同江河泛滥的话，那么第六剑的力量无异于那仿佛可以扑灭世界之巅的海啸了。”
“就我所知，这第六剑总共也就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初代继承者为了守护世界，而将剑法的创造者击杀。”
银牙轻轻咬合，将细线咬断——
“而第二次，这第六剑面对的敌人是我。”
疲惫的双眼终于再也无法睁开，白痴的思绪也是堕入那黑暗之中，静静地，静静地……
“那一次，第六剑，月之扉。因为那个人因为想要守护家人的强烈意志，将我击败。”
小小的洞窟之中，一切，再次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