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禄存干机

苏沁语将迟玄安置在星砂堆成的屏障后，自己却踉跄着跪倒在禄存星宫门前的八卦阵图。青铜门扉上九千枚铆钉正在渗出血珠，排列成她再熟悉不过的紫薇斗数盘。

“坎水位...少了三颗天璇玉...“她染血的指尖划过门楣凹槽，突然被身后伸来的手掌握住。迟玄将龙魂之力渡入她经脉，眉骨处的焦痂簌簌剥落：“需要星石嵌合机关?“

苏沁语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下意识蜷缩

指尖：“你气海刚遭雷劫，不该...“

“嘘——“迟玄突然捂住她的嘴，两人耳畔同时响起机括转动的咔哒声。地面星砂呈波纹状震荡，露出下方寒光凛例的刀轮阵。

七十二尊青铜傀儡破土而出，关节喷涌的却不是灵气，而是腥臭的尸油。迟玄揽住苏沁语的腰腾空跃起，原先站立处已被腐蚀出三丈深坑。

“这是炼尸宗的九阴傀!“苏沁语并指在虚空画出净莲符，“它们畏光，用龙魂引天雷..…“

话音未落，迟玄已撕开胸前结痂的伤疤。鲜血滴在傀儡头顶的瞬间，他逆转刚修复的经脉，以肉身作引召来紫电。雷光壁中尸油引发爆燃，气浪将两人掀飞至星宫檐角。

苏沁语的后背撞上鸱吻石雕，闷哼声被迟玄用手臂垫住。少年小臂骨折的脆响混在爆炸声中，竟像句暧昧的叹息：“你从前...也这么不要命?!

“比这更疯。“苏沁语扯下裙裾为他固定断臂，靛蓝血液浸透麻布时泛起荧光，“第八世你为我盗取昆仑雪魄，被三十六洞主追杀至...“

机关转动的轰鸣打断回忆，燃烧的傀儡残骸拼合成巨型罗盘。罗盘中央升起玉衡仪，二十八星宿方位各摆着具冰棺，棺中竟全是迟玄不同年龄的尸身。

“这是“迟玄触到二十岁那具冰棺时，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看到自己跪在往生河边，将太虚星盘刺入苏沁语心口，而她笑着握住刃尖：“师尊这次...总算没手抖..…“

苏沁语突然挥剑斩碎冰棺，剑气却在触及十八岁尸身时骤停——那具尸体手中攥着褪色的白玉兰，正是轮回镜中的信物。

“原来如此。“她将玉兰簪在鬓边，拽着迟玄跃入罗盘中心，“禄存主贪嗔痴，要破局需直面最痛悔的记忆。”

玉衡仪突然降下光柱，将两人摄入幻境。迟玄再睁眼时坐在药香袅袅的竹屋内，十五岁的苏沁语正在院中捣药。少女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与现世为他疗伤时的频率分毫不差。

“师尊尝尝新酿的梅子酒?“幻象中的苏沁语捧来青瓷盏，眼尾还沾着灶灰。迟玄握住她递杯的手，真实触感令他心悸：”小语，若我将来伤你至深...“

铜盏突然坠地，竹屋在梅香中坍塌成祭坛。真正的苏沁语站在血阵中央，七窍不断涌出靛蓝血液：“快走!这是炼魂阵...”

迟玄却踏着阵纹逆行而上，逆灵脉在脚下

绽开冰火双生莲：“你教过我，破阵要寻生

门。“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龙魂之力竟与阵

眼产生共鸣，“但生门有时在死地。“

炼魂阵被强行逆转的刹那，三千怨灵反噬施术者。迟玄将苏沁语护在身下，后背被撕扯得血肉模糊。剧痛中他摸到阵眼处的凸起——正是苏沁语鬓边那朵白玉兰的形状。“原来你一直留着...“迟玄捏碎玉兰的瞬间，禄存星宫大门轰然开启。漫天星砂凝聚成阶梯，尽头处悬浮着半卷《九曜密卷》。

苏沁语为他包扎伤口的手在颤抖：“你怎知那是阵眼?”

“你每次撒谎时，“迟玄握住她缠满绷带的手

腕，“耳后凤翎纹会亮三息。“

星宫深处传来编钟鸣响，两人面前的玉简突然分裂成阴阳两册。阴册飘向苏沁语时显现金色铭文【镇魂曲】，阳册没入迟玄眉心浮现【破军诀】。

“不好!”苏沁语挥袖打散阴册符文，“这是阴阳咒，修习者会....

迟玄已按阳册指引运转灵力，丹田处沉寂的龙魂突然暴走。他赤红着双眼将苏沁语按在玉璧上，口中呼出的气息灼穿她肩头纱衣：“快走...我控制不住...”

苏沁语却主动吻上他暴凸的经脉，将阴册咒文渡入他灵台：“三千年前你教我以情入道，今日该我还你了。“青鸾法相与龙魂交织成茧，将失控的灵力封在两人方寸之间。

当迟玄在鸾羽中恢复清明时，发现苏沁语正用银簪刺穿自己心脉。靛蓝血液顺着簪头注入他眉心，绘成完整的阴阳鱼图腾。

“禄存星的考验...竟是道心劫..“她虚脱地倚着星碑喘息，指尖还勾着迟玄破碎的衣带，“你方才若真的入魔...“

“我不会。”迟玄截住她的话头，将残余的龙魂之力注入她心口，“就像你从未真的放弃我。“

星宫穹顶降下甘霖，治愈了所有伤痕。当《九曜密卷》真正合二为一时，迟玄在卷末看到行小楷批注——【破军者苏沁语，镇魂者迟玄，阴阳逆转则天道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