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欺少年穷
有些事，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便如此刻，真要到那一步，高祖皇帝李渊同志还是犹豫了。
只是这种犹豫并不多。
短暂的犹豫后，为了自己的皇位，为了能安心睡个好觉，年过六旬的皇帝很快便有了决断。
罢了罢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郎，二郎，莫要怪朕心狠，实在是，你们已经让朕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了啊！
昆明池，杀秦王，逼授国事。
太白经天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敢问，朕能怎么办？
朕也很无奈啊！
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朕真的好怕，近来做梦，朕总是会梦到朕的姨父。
姨父，他死得惨啊！
朕年纪大了。
受不得这等惊吓了。
大郎，二郎，你们要理解朕。
至于时间……
就今晚吧！
既然已经决定了，便宜早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
况且终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能趁夜，最好趁夜。
届时朕也无需亲自动手。
以大郎二郎的聪慧，看到密奏，便知当如何行事了，待他二人自我了解，朕再大哭一场，顺势再免去东宫和秦王府家眷一应罪责，也不负这父子一场。
便是这般。
心理建设做好。
前前后后想好。
不多时，便有宫人手持密令连夜出了玄武门。
……
“太白经天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东宫。
李建成在，李元吉也在。
太顺利了。
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诛杀秦王，指日可待，位极九五，亦指日可待。
此时此刻，二人正提前开香槟，与一干幕僚死忠欣赏乐舞，开怀畅饮。
接到密令，看到太史局书写的密奏，李建成大惊，旋即又忍不住心头狂喜。
李元吉心中疑惑，借故离席来到院子里：“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建成点头，不语，递上密奏：“看吧，太史令写给阿耶的密奏。”
“太史令写给阿耶的密奏？”李元吉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接了。
仔细一看，便如此前他的太子哥哥一样，震惊后狂喜：“好一个太白经天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那阿耶什么意思？”
“不知道。”
“阿耶连夜命人送来密奏，命你我兄弟二人速速入宫，若无意外，便是商议此事。”
李建成摇头，并未给出结论，但在他心里，他的皇帝父亲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早已成定局。
因为他太了解他的皇帝父亲了。
近十年的太子生涯，使得他早已清晰的认识到，他也好，他那二弟也罢，在他的皇帝父亲心里，都比不上皇位重要。
他的皇帝父亲看似在扶持他，支持他，可与此同时，又何尝不是无时不刻不在防备着他？
诚然，那并不是他计划于昆明池杀弟逼父的全部原因，却也绝对是原因之一，一句话，既然你都不信任我，既然你都这么防着我，那你就下来吧，这皇位，你坐得，朕亦坐得！
相比之下，李元吉倒没想那么多，闻言只兴奋道：“必然是，依我看，阿耶之所以命人送来密奏，还让我与大哥速速入宫，就是为了商量如何除掉老二。
只是他没好直接说。”
一边说，李元吉还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原本就丑得不像样的人，此时满脸病态扭曲，俨然就不似个人。
李建成点头，算是默认，忽然又看向李元吉，话锋一转：“四郎，你说咱们提前发动怎么样？”
“提前发动？”李元吉一怔，旋即表情便有些控制不住了，干笑道：“大哥为何有这般想法，是因为猜到阿耶要对二哥下手了吗？”
“是啊！”
“不出意外，阿耶这次怕是要对二郎下手了，作为天子，作为父亲，他甚至都不需要明说，只要把太史局的密奏给二郎看，二郎便不得不自裁以证清白。”
“而二郎一死，接下来阿耶要对付的怕就是你我兄弟了，若无意外，咱们怕是等不到昆明池那天。”
“不过貌似也不妥。”
“玄武门有禁军守卫，依仗地势，咱们根本打不进去。”
“罢了罢了，你且去准备吧，务必保持隐秘，不要被人瞧见，半个时辰后，咱们玄武门见。”
“……”
李建成叹息，似漫不经心，自言自语，实则李元吉的神色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这让他觉得有点可笑，果然，老四还是年轻啊，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就这，还想跟他争，简直天真！
李元吉此时的心情的确算不上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就我不行？
相比你们这群老毕登，中年毕登，我李元吉才是真正的少年啊！
什么皇太弟？
朕不稀罕。
那帝王宝座，你们坐得，朕自然也可坐得。
昆明池那日，朕要把你们全都杀了，朕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站到最高，朕要做赵……
嗯，李高。
朕要做李高！！！
可这突如其来的密奏，一下子便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大哥建成提前发动的想法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因为一旦提前发动，成功，那么别说直接上位了，他连成为第二个秦王被扶持跟东宫打擂台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于一旦成功，扭头他的太子哥哥就会对他进行清算，他的太子哥哥，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果真提前发动，会不会也是个机会呢？
若提前发动，只需他暗中把消息传给他的皇帝父亲，那么不出意外，不但他的秦王哥哥要没，他的太子哥哥，也一样要没。
而只要二者皆没，那他就是唯一的嫡子，同时也是唯一成年的能用的儿子。
届时，他的皇帝父亲再怎么提防不情愿，他的境遇也必然要比现在强很多。
毕竟老二实在是太讨厌了。
老大也是，不就是早生几年么，太子之位，帝王宝座，你何德何能？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他又有些懊恼。
还是年轻了啊！
当时的情况，他真该好好劝说一下让提前发动的。
只要提前发动，能不能直接登顶不说，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皇太弟强。
现在好，机会没抓住不说，老大那边应该也瞧出端倪对他有所提防了。
难。
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