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朕，虾仁猪心
其实也是扯淡。
便如当年，真到了那一天，放过太子了吗，放过太子府了吗？
其实也没有。
当年，也就决定做得艰难，犹犹豫豫，真下定决心要干的时候，李世民是很果断的。
太子说杀就杀了。
太子的儿子，他的侄子们，一样，一个没留。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放过，大抵便是以太子妃为首的女眷了。
可那跟放过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直以来，都是男丁悉数诛灭，而女眷作为战利品，要么赏赐有功之臣，要么充入掖庭。
如阴妃，其实就是在长安沦陷，其父兄皆被斩杀之后入了掖庭，后来才入了秦王府。
而之所以如今敢于这么说，放过太子，放过太子妃，放过太子府，无非两个原因，其一，恨意消磨了，其二，不想再重蹈覆辙。
后面一点好理解。
不想重蹈覆辙，不意味着下不去手，不忍心下手，事实上，如果真确定要那么干，这一次，他会连仅有的犹豫都没有。
因为已经过去两世了，一百多年，时间的冲刷，阅历的增长，于现在的他而言，李建成几乎就是个陌生人。
还是个十分让他讨厌的陌生人，他对他，再无一丝一毫的温情。
也可以这么说。
二十八岁的李世民会举棋不定，心中尚有一片柔软，对父兄尚有期待。
但三十八岁的李世民不会，活过那一世，又活过一世，一百多年后再回来的李世民，更加不会。
同理，若时间往前十年，二十八岁的李建成说他下不去手，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他信。
可十年后，已经三十八岁的李建成再说他下不去手，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他绝对不信。
而关于这件事，李元吉似乎又是一个极端，李元吉此人，别说二十八了，就是十八，他都不信。
顺便说一句，李元吉还没二十八。
他死的时候都没二十八。
也因此，李建成，李元吉，相比之下，李世民其实更厌恶李元吉。
因为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因为长得丑，出生后被多久就被扔了，是府里一个侍女心善偷偷将他抱了回来。
结果呢？
后来他发脾气把人侍女给杀了。
就这么个人。
准确的说，都不配称之为人。
之所以不想重蹈覆辙，甚至于连李元吉他都有些不太想杀了，纯粹就是觉得好玩，想看看那样的话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还有渭水之盟。
会不会出现高梁河车神。
会不会出现突厥留学生。
又或者，会不会真有一个某些人嘴里不一定又或者一定不会比李世民差的建成大帝。
相比之下，恨意消磨可能更加难以理解一些，因为李建成也好，李元吉也罢，乃至于他的皇帝父亲李渊同志，当年他心头其实都是有恨意的。
当年为何一再忍让，甚至于一度想要离开前往洛阳？
当年为何动手的时候又毫不犹豫，无比果断，甚至都不想假手于人，要亲自来？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恨。
当一个人心中有恨的时候，那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尤其还是一个年轻人。
恨老天不公。
恨父兄不仁。
这就是当年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其余的他反而没想那么多。
可现如今，他不恨了，他的恨意，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阅历的增长消失了。
那么很自然的他便没了再杀一次再灭一次的冲动，毕竟那种事除了赢得骂名外实在是没什么别的用处。
可话又说回来，不论当年有没有办到，也不论而今敢于这样承诺到底出于一些什么样的原因，总而言之，这一次是真让他给装到了。
此时的太子妃郑观音眼里，他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在他走后好长一段时间，太子妃郑观音都呆立原地，内心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为何？
很简单，少年意气，少年朝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少年人的意气，朝气，永远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而中年人的内心，往往只剩下自私，冷漠，腐朽，与算计。
当然，这是她的视角，此时的李世民，又琢磨回了与郑观音碰面之前的问题，李元吉，到底要不要死？
假定一：李元吉，死。
则死因为：弟媳齐王妃杨氏，因为齐王妃杨氏在李元吉死去多年后成了朕的小杨妃，还为朕生了个儿子。
如此，李元吉怎能不死？
若李元吉不死，朕如何能带走弟媳齐王妃，这霸占弟媳的锅到底还能不能背了？
若李元吉不死，弟媳齐王妃带不走，那岂不是弟媳齐王妃还要让他的齐王弟弟睡，等同于给朕戴绿帽？
不能忍！
完全不能忍！
假定二：李元吉，活。
则活因为：弟媳齐王妃杨氏，因为李元吉此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就这么让他去死，实在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相比直接让他去死，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啥都不知道，不如让他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看他的齐王妃怎样被朕霸占，又怎样为朕生儿子。
那才爽快。
你不犯贱么？
你不挑拨离间暗戳戳喜欢搞事么？
成全你。
朕不杀你。
朕就当面睡你媳妇，让你当活王八，让你媳妇给朕生儿子，朕，虾仁猪心，气死你！
这么一想，诶，好像还都很有道理，死因齐王妃，活因齐王妃，论据充分，合情合理。
而相比之下，貌似假定二还是更痛快一些，死，真是太便宜了，不如活着，左右也不吃秦王府的米。
那现在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在不杀他齐王弟弟的情况下带走他的弟媳齐王妃呢？
若能，要不要，连太子妃也一并带走？
不然有点亏的慌呢！
侵占兄嫂。
霸占弟媳。
那么大两口黑锅，背了一千多年，总不能白背。
况且他的太子哥哥说实话也挺讨人厌的。
但很快他又不想了。
计划已经拟定，天策府全力运作下，消息不断传来。
秦王府，他找了个一个安静的地方，仔细复盘，仔细推演，最终，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