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今日秦王不早朝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
翌日六月初一,一大清早,尚在睡梦中的李世民便听到咚咚咚的鼓声。
这很烦。
若他还是个糟老头子也就罢了,爱敲你就敲吧,多敲点,反正上了年纪,觉少,睡不着。
可他现在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血气方刚,还是个棒棒的小伙子,如何能受得了?
改。
必须得改。
长安要改不了,那就回头洛阳去改。
一句话,睡不睡得着是他的事,那么早吵醒他,还让他去上班,就是不对。
而且他严重怀疑当年只活到五十出头跟起太早工作太过繁忙劳累有关,在此之外,什么遗传病,什么丹药,那都是次要的。
无独有偶,这断断续续的晨鼓声,把长孙也给吵醒了。
她自然也是很累的。
她都不知道当时怎么睡过去的,还想着事后洗个澡再睡呢,结果似乎也没有。
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脑子还有点呆。
“呵——”
“天亮了吗?”
“二郎,妾身好累,都怪你。”
下意识的,她打了个呵欠,而后柔荑一甩,玉腿一撩,亲昵的搂着男人开始撒娇。
随后又突然惊醒。
“不对不对,要上朝了。”
“妾身不好,是妾身没尽到职责,二郎你快快起来,应该还来得及。”
“……”
好急。
封建时代,当官待遇的确大多不错。
可绝大多数的官员,这里特指需要参加朝会的官员,日常都比较苦逼。
因为朝会实在是太早了,那些离得近的还好,那些稍微住得远些的,通常都要在凌晨四点左右起床,提前整理好,等晨鼓一响,坊门一开,便第一时间出发。
而官员能不能及时醒来,并为之准备好朝服,早食,则通常是当家主母的责任。
哪怕主母只是安排一下,交代婢女小厮办,不亲自起床经手。
只是还没等她开始张罗,李世民一伸手,又将她拽回了薄被里。
“二郎!”
感受到男人的眷恋与火热,开心幸福之余,长孙又忍不住娇嗔。
李世民微微一笑,闭上双眼,封闭视觉,只以双手去触摸感知那份饱满柔软与细腻,“嘘,无碍,今日为夫身体抱恙,不上朝。”
“抱恙?”
“二郎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叫太医?”
顿时长孙又有点急,真要说起来,出身将门的她并不是那种传统妇女,可有些事情上,她又十分传统。
在她心里,夫君二郎就是她的天,从前是,往后也会是。
但凡夫君身上有点风吹草动,她便会本能的感到担心。
李世民好笑,手上安抚的动作又频繁了些:“没那么严重,就是单纯不想起,不想去,想拥着你多躺一会而已。”
言罢,随口招呼了一声,立马便有人去通知了,秦王殿下今日身体抱恙,不上朝。
至于到底有没有人相信……
不重要,应该也没人相信。
大家只会觉得,秦王之所以不上朝,是因为遭遇了不公正待遇,心里有气,不舒服,在闹别扭。
而很显然,一个孩子气喜欢闹别扭的秦王,远比一个忍辱负重什么都藏在心底的秦王更让人放心。
尤其对于他的皇帝父亲和太子哥哥来说。
对此长孙其实是有些不认同的,朝会呢,哪能如此怠慢?
别说没事,就算真有点什么,该去也还是要去啊!
但她没说。
直到李世民都吩咐完,才贴着他胸膛手指画着圈圈呢喃道:“会不会不太好啊,只要二郎愿意,妾身随时都在的。”
“不一样。”
“再说了,那破朝会,一群道貌岸然的人,不说人话,不干人事,有什么好去的?”
李世民有些不以为然。
后世都道贞观一朝名臣如云,猛将如雨,素不知他刚接手的时候,大唐根本就是个烂摊子。
一个被打得稀巴烂,天灾不断人都没多少的烂摊子。
偏偏朝堂上那帮人还不干人事,为门户私计,就想着维持现状。
是他们看不见吗?
是他们真的不懂吗?
不。
不是。
他们不是看不见。
他们也不是不懂。
他们之所以装看不见,装不懂,仅仅只是因为,那样对他们最为有利。
毕竟流水的王朝,铁打的门阀,这天下谁来当皇帝,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股东。
谁都别想剥夺我们作为股东的权利与地位,便是皇权,也休想让我们跪下。
大隋就是最好例子。
于世家门阀而言,我们说你是皇帝,你才是皇帝,我们说不是,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大不了换一个。
这不,现在皇帝姓李,可人,还是当初那些人。
长孙想了想,到底是没接这话,只轻声叹道:“要是可以离开长安就好了,要是可以离开长安,二郎便不必如此苦恼,想做什么做什么。”
“观音婢想离开长安?”李世民垂眸,嘴角微翘。
长孙微点头,轻笑:“想啊,有些事,妾身不说,不代表妾身不知道,没感知。
在妾身看来,离开长安,前往洛阳,对父皇,对太子,对咱们,都是最好的。
毕竟一家人,何苦一定要斗得死去活来?”
“有道理。”
“可惜有些人不这样想。”
李世民哈哈一笑,去洛阳,他自然也是想过的。
抛开昨夜各种推理设想不说,单说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他,其实已经有了离开长安前往洛阳的打算。
当时他的皇帝父亲也同意了,毕竟当时他的皇帝父亲还没有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他,对于当时他的皇帝父亲而言,只要他不造反就够了,只要不造反,有个能干的儿子,不是坏事。
可有人不愿意啊!
人就说了,放在长安还好,至少还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作能第一时间知道。
真要让他去了洛阳,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也因此,哪来什么信心呢?
所谓大意了,不小心,玄武门侥幸让他得逞,不过是后来某些魔怔人的臆想。
实际情况是,他的太子哥哥从来就没信心,没把握,一直小心针对防范,又不甘心让他脱离掌控。
若非如此,此时的他早已身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