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采珠苦役到覆海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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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城南铁匠

见似乎有生意上门,卢掌柜略一抱拳,眯起了眼,暗忖这流民落魄至此,能拿出什么像样药材?

可转念想到前些日子逃难而来的赤礁岛勋贵,到底还是接过纸包。

刚掀开半角,清苦药香便窜入鼻腔。

待见着里头细如烟尘的澄黄粉末,卢掌柜山羊须猛地一抖,忙不迭蘸了些许药粉入口细品。

霎时间,他眼珠暴突,枯手颤得险些打翻药包。

“这分明是百草淬炼的极品疗伤药!这小子手下有个药园子不成?”

这玩意就是寻遍整个天桓岛药行也难寻二两,眼前这后生竟用破油纸裹着?

卢掌柜喉头滚动,强压着激动抬眼:“小兄弟...可还有存货?”

“独一份。”

他虽说知道这玩意珍贵,但看对方表情,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太低估七伤散的珍稀程度了。

景澜抱臂倚着柜台,“开个价吧,若非等钱急用,断然也不会卖这救命的东西。”

见他表情如常,卢掌柜心知遇上行家,暗骂自己看走眼,牙关一咬:“十两纹银!”

“十两?!”景澜指尖骤然攥紧桌沿。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也就是一贯,十两就是十贯!

这个世界的银子购买力很强,一般十两银子已经够寻常整年的吃穿用度了。

他记得原主父亲顶着风浪出海整年,攒下的碎银不过七八两。

卢掌柜见他沉默,还以为是给的太少,眼珠骨碌一转,佯装咬牙:“再加二两!不能再多了!”

他用枯瘦食指与中指比出个剪刀。

“行,就十二两。”

七伤散在奖励中也不过是大路货,这般暴利倒像是白捡的。

“成交。”

卢掌柜一脸亏大了的模样,实际上心里乐得不行。

这种稀罕货那些财大气粗的武者们肯定抢着要,到时候卖个三四十两也没啥问题。

从钱柜里拿出十二两银子递给景澜:“景公子常来关照啊!”

卢掌柜躬身送至门槛,眼风却黏在他鼓胀的包袱上,里面或许还有更多宝药,不过为了这生意能做得长久,他倒也也没多问。

离开药铺时已近黄昏,景澜穿行在青石巷中,径直朝着裁缝铺走去。

铺子里鱼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花格窗上,随着老裁缝针线穿梭,一袭玄色云锦劲装渐显轮廓。

箭袖收至腕间三寸,暗银回纹沿着立领蜿蜒而下,这样既能掩得住袖中暗器,又衬得景澜腰身如松。

“客官··可还满意?”老裁缝搓着手,脸上堆笑。

“不错。”

他曲臂试了试肘部活动度,又往柜上掷了些许碎银。

“多谢···您慢走!”

···

暮色时分,街对面祥云客栈的灯笼恰好亮起,雕花木窗里飘出炊烟,裹着饭食的香气。

他昨夜无奈流落街头,现在有了银子,倒是得寻个住处。

没多久他便租下一间客栈上房。

景澜扫视着房间,虽只方丈之地,却独具匠心,比之此前的居所强上何止千倍万倍。

“咕噜噜···”

坐在床榻上,忽听腹中轻鸣,这才想起整日未进米粮。

“此前倒是路过一家名为月汐的酒楼,不如过去看看···”

月汐楼檐下,跑堂少年甩着汗巾迎上来:“客官万福!今早刚到的流明虾,您可得尝尝!”

“糟溜鲥鱼腩,蟹粉三丝翅,熘虾仁···”

景澜落座,目光扫过水牌,顿了顿继续道:“再加道翡翠碧蔬,来一壶十里香。”

等菜间隙,他摩挲着瓷盏暗自评估,这酒楼海货倒是肥美,只是这碟青菜,价钱竟赶得上其他几样菜的总和。

不多时,丰盛饭菜上桌,景澜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液入喉,他眉峰微动,这“十里香”说是用海中紫果所酿,但到底发酵工艺尚不成熟,喝起来倒与前世的啤酒差不多。

酒足饭饱,景澜抹了把嘴边的油星子,起身递给小二两文小费。

有银子就是硬气。

“客官慢走···”

长街华灯初上,他随手扯住个卖鱼的老汉:“劳驾,城里最好的铁匠铺子往哪寻?”

景澜从小在赤礁岛长大,虽说小时候来过几次天桓城,但记忆已经相当模糊。

这话头一起,倒引来旁边货郎凑热闹。

那年轻人胸前木箱叮当作响,咧嘴道:“铁匠?那您可算问对人了!城南李铁匠当年给镇海司里的官爷铸过刀,前几年遭了海寇才瘸了腿......”

说着便从箱底摸出本泛黄册子,“您若肯买下这本《东海帝王》,小的便亲自引您过去!”

“这……行吧。”

景澜接过尚带墨香的新册,翻开见扉页歪歪扭扭绘着货郎踏蛟图,旁书“王二郎怒斩巡海夜叉……”。

匆匆翻过几页,原是说东海某岛有个货郎少年偶得龙宫秘宝,自此青云直上,拳镇豪绅,剑伏海怪,终成一代帝王。

“什么粗制滥造的破书……也值一文?”

他方觉上当,刚要开口讨钱,却见对方揣着铜钱已窜出三丈远,余音顺着春风巷青石板飘来:“直走到巷尾,瞧见檐下摆着七柄鱼叉的宅子便是!”

见那货郎跑没影了,他倒也也没追究,一文钱罢了。

七拐八绕穿过的陋巷,果然见到有户人家门口摆着不少精铁鱼叉。

铁匠铺茅棚低矮,炉火映着个独眼跛足的老汉。

此人在正抡锤敲打犁头,听得脚步声,头也不抬道:“又是王二那猢狲诓来的?先说好,老夫可是三年没打兵器了。”

景澜目光掠过对方右腿,见精铁义肢关节处磨得锃亮反光,解开包袱抖出玄铁道:“我自备了些料子,劳您给打柄长刀,价钱好商量。”

李铁匠俯身拾起一块玄铁细看,手中铁锤当啷一声坠地。

老汉独目霍然圆睁:“这……这玄铁精纯至此,怎可能淬炼出这般纯度?更别说这等分量,你从何处得来这许多?”

如今冶铁技艺尚在萌芽,更遑论对火候要求严苛的玄铁,寻常锻造时尤难掌控,总免不了杂质残留,令兵刃刚脆易折。

这打铁半生的老匠人看得分明,眼前玄铁锭纯度怕有九成九以上,直教他握着铁块的手都发起颤来。

李铁匠瞅瞅地上散落的铁锭,又望望景澜,沟壑纵横的脸上尽是惊疑。

“且慢说这些,就问您能不能打?”景澜正待掏银钱,却被老汉摆手止住。

“打是能打,只这些料子价值不菲,老朽怕糟蹋了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