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殡
李红雪被这帮汉子的号声吵醒，从楼上微瘸着下来，一边骂着一边揉着眼睛。
“啊，原来是李姑娘……你的腿……好些了吧。”
陈百荣忙殷切地问道。
李红雪是摸着黑下楼来的，陈百荣为了壮胆，将楼下的灯全开着，十分刺眼，李红雪揉着眼睛缓缓适应，雪白的脸，又娇又嗔。
“拜你老爹的一副好牙口！”
“大清早开这么亮的灯干嘛？眼瞎了么？”
“一群大汉连口棺材都抬不起来！让我来瞧瞧！”
李红雪走近陈万的棺材边，把在场的活人死人几乎骂了个遍，就差张子恺和李文东了。
“这……哪里温柔了？”
张子恺不禁想起她昨晚竟说她自己温柔，心里暗叹道。
李红雪用手拍了拍棺材面，哼了一声，接着双手抓住架棺材的粗木棒。
“喝！”
她微喝一声，竟一个人将棺材微微抬起，她使劲的那一端，棺材约离开了地面两三寸。
“嘶！”
李红雪突然闷哼一声，受伤的那条腿像触了闪电，极快地抖了抖，向后挪了半步。
“快搭手！棺材离地就不能再放下了！”
张子恺紧接着说道。
几名大汉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各自用力，棺材终于完整地被抬了起来。
“你快撒手过来吧，你的腿……”
张子恺对李红雪说道，他注意到李红雪用力后腿抖了一下，估计是伤口裂了，至于他为什么注意着人家的腿？咳咳，别多问。
李红雪缓缓走到一边，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层微汗，用完力本该脸红的，但她脸上却是一片苍白。
她被陈万咬虽然没被吸多少血，但毕竟是受了伤，又没休息好，脸色能好才怪呢。
“你的伤口要紧么？换换纱布吧。”
张子恺好言劝道。
“我……我不要紧的……”
李红雪回道。
“喏，纱布，小子你学会了吧，这回你来！”
李文东已经递上了纱布，朝张子恺挤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错过这个……呃……机会。
“啊……我……”
李红雪一时羞上心头，想换又不想换，变得扭扭捏捏，和之前骂陈万一席人的态度天差地别。
“张大哥……那你……换吧……”
李红雪朝着张子恺，挽起了自己的裤子。
“啊……我……”
张子恺觉得尴尬，他本来是想让李文东换或者她自己换的。
但他转念一想：我又对这姑娘没什么意思，何必扭扭捏捏的，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心态放平了，张子恺蹲下身子，拿起纱布为李红雪换起来，解开旧纱布，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子，再瞧了眼被染红的纱布，伤口果然裂开了。
“多谢张大哥了……”
换好纱布，李红雪连忙朝他道谢。
张子恺微微点头回应，他看见李红雪的苍白脸，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陈老板，你家里有牛奶么？李姑娘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不用我多说吧？”
他又转而对陈百荣说道。
陈百荣惊讶一笑，忙看了看李红雪，才意识到她脸色苍白，该是身子虚了得补补，或许是之前陈万的死人模样看多了，她脸白成这样都不察觉。
“噢噢……我家有鲜牛奶，现挤的！快，给李姑娘现热些牛奶来！”
陈百荣朝下人吩咐道。
“李姑娘……多谢你帮忙啊……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
他本来想说给她些酬劳的，但提钱又害怕她生气，就绕着说。
李红雪没有理他，她不图钱，她来这里的初衷无非是心善，害怕陈万尸变伤人，于是来瞧瞧，她爷爷胆子小，但她不怕！
“牛奶来啦！”
一大杯热牛奶呈到李红雪面前，她其实喝不惯牛奶，怕腥，更别提鲜牛奶了。
现下天快亮了睡也睡不着，她觉得牛奶也不必喝了可以走了，她自己的身体清楚，出不了问题。
“李姑娘，趁热喝吧，凉了就腥了！”
张子恺提醒道，他期待地看着李红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从帮李红雪换纱布开始心里就一直不宁，他瞧李红雪样貌美，和文静一样，心想着眼下的李红雪若能换成文静该多好，他一定要好好对待。
所以他对李红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含着对文静的感情，而不是对李红雪的。
他还是那么喜欢文静。
李红雪听张子恺这么一说，心想着不便拒绝，便端起杯子闭眼猛喝了一口。
“唔~”
一大口牛奶直过喉咙，她不想多去感受牛奶的味道一秒。
“你不喜欢喝牛奶吗？”
张子恺见她痛苦的表情，猜她肯定是不喜欢喝牛奶。
李红雪点点头。
“可文静喜欢喝啊……”
张子恺心里想着，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对文静的情感竟含在话里说给了李红雪听，他以为李红雪是文静，以为她也喜欢喝牛奶。
“我不能忘掉她么？”
张子恺掐了掐自己的衣角，他强行使自己不要去想她，转移话题道：“李姑娘……陈万的棺材，刚才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抬不动啊？”
李红雪也抓住机会走出尴尬，解释道：“估计是他们害怕呗，又或许，陈万不想离开，他在……他在使劲不让人抬起来！”
张子恺微微一笑，他更愿意相信前者，陈万在他眼里就是具普通尸体了，他不信什么鬼神怪力。
那帮抬棺材的大汉已经将棺材抬上了卡车，陈百荣回屋向三人请求道：“几位大师也一并跟着吧……我害怕再出什么差池……”
“你忍心人家李姑娘瘸着腿送你爹下葬啊？”
张子恺朝陈百荣说道。
他想着自己和李文东事先答应了陈万的事，跟着他倒没什么，但李红雪更像是个无关的人，她何必跟着？
陈百荣当然是看出李红雪本事非凡，想着多个人总是好事，便舔着脸来说。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有轿车，不用走路的！”
陈百荣忙解释道。
张子恺转头看向李红雪，去不去当然还是她自己决定的。
李红雪无所谓道：“去吧去吧，说起来我爷爷收了你们不少钱，却没帮你们坐多少事，算我替我爷爷补上咯！”
“多谢李姑娘，多谢李姑娘！”
陈百荣一谢一弯腰，喜露言表。
李文东趁着几人聊天收拾好背包，接着几人跟着陈百荣一齐上了轿车。
他们三个和陈百荣还有司机正好坐一辆。
车上无话，毕竟都起得早，陈百荣更是一夜未睡，坐上一会儿就困了，几人都眯着眼打起了盹。
车走到半截，突然停住了。
“老爷……前面……有车……”
一阵下人的声音传来。
“有车让一让不就完了？”
陈百荣被惊吓醒来，没好气地回道。
“老爷……不是车……不是……不是跑的车啊！”
“嗯？你说什么？”
陈百荣坐在副驾，他将车窗按下，扯着脑袋朝前面看去。
这一看，陈百荣的眼睛……又瞪圆了。
前面……是一队……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