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地不拘为之道
碧血剑剧情本就不比金系射雕三部曲等世界那么耳熟能详，云伯天也只知道一些知名人物的事迹，比如金蛇郎君为何会与温家为敌。
然而崆峒派李拙道人以及门下弟子，也就是伯天父母事迹，前世的他根本一无所知。
他对两女说金蛇郎君杀了多少温家人，做了什么事，李拙道人为何出山，这些事迹并非出于先知，而是全是师父告知，他才记得清楚。
云伯天说到这儿，又想道：“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金蛇郎君杀死我生身之父，又害得母亲伤心早产，也让我落下病根，按理我应该恨他，可是……可是……”
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若非金蛇郎君，原主不死，又哪有我的穿越？他对原身是恶，对我可说是有功了。”
平心而论，云伯天一个穿越者，拥有前世记忆，对于金蛇郎君杀了父亲，害死母亲，可这两人他都没见过，内心并无多大感触。
只是随着他在崆峒派被大力教导，他便明白，若非自己顶着崆峒门徒的后人，就自己这肺痨病，怎值得崆峒派以灵芝这种稀罕物救治？
若不救治他的病，他再有武学天赋也不会被发现，又怎会倾力培养？
一个人资质再好，本事再大，也得有个平台，方能得以发挥。
值此乱世，若无崆峒派作为靠山，别说灵芝那种能够起死回生的天材地宝，就是普通药物自己也无处获得，更别说这一身武功传承了。
崆峒派对于自己那是有着天高地厚之恩，所以他内心的那些想法别说宣之于口，就是想上一想，都觉得禽兽不如了。
那么他只能认可金蛇郎君就是仇人，好在他已经死了。
所以云伯天明知温青青是夏雪宜的女儿，人就在温家，也没想过找上门去报仇。
毕竟这女子从未得到父亲好处，自己找其报仇，实则就是一种牵连，于理不通，怎料造化弄人，她偏偏撞在了自己手里，躲都躲不开！
适才云伯天一猜出这是温青青后，如何处置于她，颇为纠结，原因就是在此。
温青青眼见云伯天脸色变幻不定，说道：“你如果所言非虚，那对我不公道，我不服！”
“公道？”云伯天冷笑道：“你有什么不服？”
温青青道：“如你所言，是我爹去找温家报仇，你爹他们为温家助拳，技不如人，命丧黄泉，那就是咎由自取！”
“好一个咎由自取！”云伯天一皱眉，一巴掌挥了过去，温青青慌忙举手格挡，谁知云伯天手腕轻抖，分开她双臂，手掌轻扬。
“啪啪！”左右开弓，打了她两个嘴巴。
温青青只觉双颊剧痛，口中发咸，眼前泛黑，不由倒退两步，继而怒道：“我和你拼了！”纵身上前，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都不顾自己胸前衣服被撕破的丑样。
她先拍出左掌，乃是虚招，右腿忽地着地扫出。云伯天纵身一跃，轻如飘絮，落在丈外，淡淡道：“那么你见义勇为，却技不如人，我欺负了你，你又为何不认，要来与我拼命？”
温青青当即一怔，身子摇摇晃晃，陈圆圆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更是将云伯天给他的蓝衫披在了身上，护住了抓破的衣服。
云伯天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姓云的！”温青青大声道：“要杀就杀，姑奶奶不怕你！！”
她也明白了过来，江湖是非原本难断，只论强弱亲疏，哪有那么多公道可言！
“好！”云伯天一挥手，铛的一声，从背后拔出长剑，说道：“这柄剑自入我手，从未杀过人，今天我代家父饮夏家之血！”说罢手持长剑，挥袖漫步，向温青青一步步走来。
“慢着！”陈圆圆横身拦住他的去路。
云伯天道：“你要救她？”
温青青不知死活，叫道：“姊姊，你让开，我跟他仇深似海，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陈圆圆笑道：“姑娘何必说这种断头话！”
她又看向伯天，秀眸闪动，红唇轻抿：“云道长，你知道的，我自小父母双亡，虽幸得不死，还被姨父卖了。
我一个弱女子，在那种地方为了自保生存，种种遭遇，难道心中没有恨吗？
我也有恨，我也想有朝一日报复回来。
我略有浮名之后，只要我想，有的是人替我报复，可我那时已经读了很多书，见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明白了很多道理。
我心里就不怪姨妈姨父他们了，因为只怪我生在这吃人的世道。”
云伯天猜到她的心思，眉头紧蹙，不发一言。
温青青正紧张，听了这话，饶是不愿示弱于人，想到陈圆圆的凄惨遭遇，也是心里难过，嗓子发干，涩声说道：“陈姊姊，我还有妈妈，比你好太多了！”眼眶湿润，又流下泪来。
陈圆圆微微一笑，说道：“道长要为父报仇，这自然应该。可杀害令尊的并不是这位姑娘，令堂身亡，那也是与令尊情深意重的体现。
您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是玄门高士，更是能让锦衣卫铩羽而归，可见了不起之至。
这位姑娘却是弱质女流，花朵一样的人儿，正是蓓蕾待放的韶华时节，你杀了她，恐怕令尊令堂泉下有知，会说辱没了他们的清名，更加玷污了崆峒派的名声。
你若放了她，谁能不说你心胸广大、慈悲为怀，就是崆峒派也会为世人所尊崇！”
云伯天见她俏生生立在面前，却是一脸肃然，眼里更是透出一股期许，说道：“陈姑娘，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是想告诉你，无论是习武之人，还是那些朝堂上的大人物。
说什么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为国为民，但最终落到实处，做的都是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破城灭国、流血千里的勾当。
无非看的是自己是谁，要杀谁罢了，但在本质上没有区别！
尤其玄门有云，天地不拘为之道，注重任心率性，喜欢如何便如何，杀人之事，不说家常便饭，却也时有发生。
无非有的人可以谨守底线，不去滥杀，而有的人放任自流，想杀谁就杀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
所以心中旷达有之，慈悲为怀这四字，跟道门却是从来无缘，有仇就得报，还管他什么男女之分。”
陈圆圆心中一沉，柔声道：“那你们这种人就没有忌讳了吗？”
“忌讳？”云伯天想了想，道：“或许有吧。据本门前辈典籍所载，想要走上武道之巅，靠的不光是天赋以及什么神功，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武德。”
“武德？”温青青也是听的一愣。
她听伯天所言，大有深意，正听的入神，但觉最后这话古怪之极，耐不住要开口询问含义。
忽听远处传来一个粗莽的男子声音：“那里有座屋子，他妈的，这賊道该不会在这里，搞那调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