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婴啼

青石村的晨雾裹着血锈味，老槐树洞中的婴孩突然爆发出啼哭。声波如无形利刃切割空气，震碎的露珠在半空凝成冰晶，每一粒都映着村民瞳孔里蔓延的青铜纹路。他们的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手臂以违背生理构造的角度扭曲高举：“恭迎圣子归位——”

林烬的脊背裂痕渗出星沙，掌心血纹凝成的混沌新瞳骤然收缩。他“看”到婴孩蜷缩的四肢正在异变——皮肤下凸起的不是骨骼，而是十二道外域邪神的虚影，那些非人手臂的指尖刺破婴孩脚踝，贪婪吮吸着渗出的金色血液。凌雪的青铜左眼悬浮在树梢，瞳孔银芒暴涨：“那不是孩子…是门扉的锁芯！”

马蹄声撕裂晨雾。十二匹骨马踏着星沙凝成的海浪奔袭而来，骑手青铜面甲下的嗓音让林烬如坠冰窟——那是养父年轻时的声线，却混杂着千万人的回响：“钥匙该物归原主了。”为首者掷出的长戟缠绕着阿羽的风灵残力，戟身铭文【门开之日，万界归一】在混沌视野中灼烧出焦痕。

骨马嘶鸣着化为粉尘，骑手们摘下面甲。林烬的喉间涌上腥甜——每张脸都是他自己。黑袍的那个召来母树根须，腐蚀性星沙如暴雨倾泻；白甲者剑引风雷，招式与凌雪如出一辙；最年幼的骑手抛出阿羽灵体碎片，风刃囚笼割裂大地。他们胸腔内跳动着青铜心脏，心室中养父的残灵被根须穿刺，像是陈列在博物馆的畸形标本。

“你们偷了父亲的心脏…”林烬撕裂胸膛，混沌核在掌心坍缩成奇点，“那就用命来还！”

引力场扭曲的刹那，槐树洞中传来婴孩的尖啸。老槐树暴长的根须缠住那具幼小身躯缩回树心，树皮表面浮出初代幽璃的面容，银瞳淌出的黑血在地面绘成星图。林烬的混沌视野穿透木质屏障——养父的残躯被根须缝合在树心，正将婴孩的纯净核嵌入自己破碎的心脏。每嵌入一片，海平线上的外域虚影便凝实一分，那些非人手臂撕开空间裂缝，露出其后沸腾的维度迷宫：无数青铜化的林烬在迷宫中厮杀，胜者吞噬败者的混沌核，最终化作养父心脏的养分。

“烬儿…来共享这场盛宴……”养父的胸腔裂开深渊，黑洞中伸出十二道锁链，“万界血肉…皆是你我盘中餐……”

凌雪的左眼突然自毁，银芒如利剑刺入黑洞。强光中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烧了这棵树…连同所有时间的你！”林烬的指尖嵌入树心，混沌奇点轰然炸裂——

亿万平行世界在意识中奔涌：黑袍林烬的陌刀刺入凌雪后颈，鲜血在喜服上绽成牡丹；阿羽的灵体被炼成青铜钥匙，生生世世重复惨死；最遥远的时空里，初代幽璃抱着婴儿自爆，碎片化作十二外域……所有时间线的槐树同时燃起苍焰，火焰中传出养父最后的叹息：“你终究…成了合格的执棋者……”

青石村在暮色中归于死寂。林烬跪在焦黑的界碑旁，掌心捧着凌雪彻底黯淡的左眼。海风卷来星沙，在坟冢上方凝成小字：【门未阖，待君启】。他抚过空洞的眼窝，新生瞳孔在黑暗中悄然萌发——那是一只缠绕着青铜血丝的银瞳，深处跃动着外域邪神的磷火。

远处海面，十二道虚影正踏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