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苍渊之墟】墟门诡笛
北冥的雪是黑色的。
......
林烬站在冰崖边缘，黄金瞳穿透暴风雪，窥见百里外那座扭曲的青铜城郭。无数根须状的结构从城墙缝隙钻出，在灰暗天幕下蠕动，宛如巨兽垂死的触须。凌雪裹紧狐裘，呵出的白气在触及青铜根须的瞬间凝结成冰晶，折射出密密麻麻的猩红独眼图腾。
“那不是风雪……”她突然拽住林烬的袖口，“是骨灰！”
话音未落，黑色雪幕中响起笛声。那音调诡谲异常，像是用脊椎骨钻孔吹奏出的哀鸣。林烬的银瞳骤然刺痛——每片雪花里都蜷缩着个微小的阿羽，他们的灰瞳淌血，口型整齐划一：【快逃！】
“幻觉？”凌雪的风灵玉珏刚亮起青光，整座冰崖突然倾斜。
数万条青铜根须破冰而出，根尖裂开环形口器，喷出粘稠的黑雾。林烬揽住凌雪腰肢跃向半空，黄金瞳迸发的光流击碎最近的三条根须，断面却涌出熟悉的星沙——与棺中阿羽残响同源。
“这些是母树残骸！”凌雪甩出七枚冰锥，钉入根须关节，“它们在模仿阿羽的灵力波动！”
笛声陡然尖锐。根须群突然停止攻击，层层叠叠让出条通道。尽头处站着个吹笛人，黑袍下摆绣着苍渊青藤纹，面具却是阿羽的脸。
“欢迎来到饲育场。”吹笛人掀开面具，露出布满缝合线的面孔，“我乃苍渊第七饲主，在此恭迎…混沌容器。”
林烬的黄金瞳突然失控。视野中的吹笛人分裂成无数时间线残影：有时是云隐宗弟子，有时是暗渊祭司，甚至在某条分支里，他竟是被改造的阿羽本体。
“小心！”凌雪的风刃斩断偷袭的根须，“他的笛声能干扰时空感知！”
饲主轻笑，笛孔中钻出十二只青铜蛾。蛾翼上的磷粉在空中拼出星图——正是第二卷中林烬在沉星湖底见过的母树心脏坐标。
“想要答案？”饲主指尖轻点星图某处，那里突然渗出黑血，“用你的左眼来换。”
混沌之力在经络中咆哮。林烬的银瞳突然映出饲主真容：面具下的脸竟与养父年轻时一模一样，只是右眼嵌着初代幽璃的星盘碎片。
“你是…苍渊的…”
冰原轰然炸裂。饲主脚下的青铜根须托起巨茧，茧壳透明处可见无数凌雪克隆体正在融合。她们的银瞳汇成光流，注入茧中某个胎儿——那胎儿额生双角，后背凸起十二对蛾翼雏形。
“这才是新世界的胚胎。”饲主痴迷地抚摸茧壳，“而你，将是最完美的乳母……”
林烬的黄金瞳首次燃起黑焰。混沌之力凝成陌刀，刀身缠绕着外域邪神的低语。凌雪的风灵玉珏应声碎裂，青光汇入刀锋：“别被污染！你的眼睛在变黑！”
陌刀斩落的轨迹撕裂时空。饲主的身影在刀锋下坍缩成星沙，又在十丈外重组：“没用的，我早与母树共……”
刀尖突然调转方向，刺入林烬自己的胸膛。黑血喷溅中，黄金瞳的污染被暂时遏制，而饲主发出惨嚎——他的重组过程被混沌之血逆向污染！
“你竟敢…用外域之力…”饲主的缝合线根根崩断，露出底下蠕动的青铜幼虫。
凌雪抓住时机，将全部灵力注入冰锥。锥体穿透幼虫核心的瞬间，整座青铜城郭响起婴儿啼哭。巨茧中的胎儿睁开银瞳，发出的却是苍渊老妪的声音：“好孩子…到奶奶这里来……”
冰原开始下沉。林烬拽着凌雪坠向深渊，最后的视线里，那胎儿正吞噬饲主的残躯。坠落中，他们撞进青铜甬道，壁面刻满初代幽璃与外域邪神征战的浮雕——
画面里，幽璃的银瞳淌血，手中星盘锁链缠着十二尊邪神雕像。而在某幅角落，养父跪在战损的母树前，将婴儿时期的林烬放入树洞。
“原来我才是钥匙……”林烬的指尖抚过浮雕，树洞中婴儿的胸口亮着混沌之核。
凌雪突然闷哼跪地。她的后颈浮现苍渊烙印，银痕竟在重生：“它们在通过烙印定位…快斩断我的……”
青铜甬道尽头亮起青光。阿羽的本体踏风而来，手中握着一柄由星沙凝成的剑：“别碰她！烙印连着母树中枢！”
剑锋划过凌雪后颈，星沙渗入烙印纹路。阿羽的灰瞳黯淡如将熄的炭火：“听着，苍渊要把母树改造成时空炮，轰开外域屏障……”
震动打断话语。甬道顶部裂开，那只融合完成的十二翼蛾人俯冲而下，口器中伸出凌雪克隆体的手臂，掌心托着枚跳动的心脏——正是林烬前世自戅时挖出的混沌之核！
“物归原主。”蛾人发出苍渊老妪与凌雪混合的声线，“让我们…合为一体……”
林烬的双眼突然同步闪烁。黄金瞳与银瞳首次共鸣，在虚空撕开裂缝。他看见裂缝另一端是养父植入混沌之核那夜的铁匠铺，七岁的自己正蜷缩在床榻上高烧不退。
“这就是…最后的棋路。”他纵身跃向裂缝，“凌雪，斩断心脏！”
刀光与哭嚎交织。当林烬从时空乱流中爬出时，手中多了一枚染血的混沌之核碎片——来自七岁那年的自己。现实中的蛾人心脏骤然炸裂，苍渊老妪的尖叫响彻北冥：
“你怎么敢篡改锚点！！！”
青铜城郭开始崩塌。阿羽带着重伤的凌雪御风而起，林烬却逆流冲向核心。在母树即将瓦解的瞬间，他触摸到初代幽璃的星盘本体，浩瀚记忆汹涌灌入——
原来外域邪神，正是被母树吞噬的平行世界守护者。
雪原恢复死寂时，林烬从废墟中挖出半块星盘。阿羽的灵体正在消散，最后的话语散在风里：“去东海…找船……”
凌雪昏迷的掌心里，攥着片青铜蛾翼。翼面逆光时，显出艘三桅帆船的纹样，船首像正是初代幽璃。